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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吐蕃众将面面相觑,无人应答,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大刀军将军尚孔热动了心,站出来抚胸禀道:“既然王子敢亲自前去偷营袭寨,大刀军大老远从黄河九曲赶过来,吃了个败仗回去,今后在军中颜面无存,我愿率大刀军随王子前去偷营。”
大刀军是重甲步卒,再加上我的五千禁卫军铁骑,有一战之力,也让众将瞧瞧,屡战屡败,不,我赤祖德如屡败屡战,力排众意,如何反败为胜。
想到这个,赤祖德如心里跟春天跑马似的,得意起来。
节堂里的吐蕃众将散去,准备拂晓偷营的尚孔热赶紧回去,修整兵器,准备干粮,半夜还要出击,早早睡觉。
以扎林千户为的一伙半信半疑,心放宽了一些,也没那么急切,想要离开这个受到诅咒般的战场。
军衙节堂下的密室内。
只有一盏如豆的灯,昏黄的光安静地照出密室角落的轮廓。
潜伏在大斗堡中的几个上忍,和自己这组忍卫全在这儿,地忍甲五压低着嗓子:“吐蕃蛮子准备偷袭大唐军,这个消息明日清晨放鸽传信已来不及了。”
一片静默,上忍丁三问道:“那怎么办,大胜之后最容易产生骄敌之心,一个不备,大唐军可是要吃亏的。”
“提前动小李将军制定的潜伏计划。”地忍甲五轻轻道,一锤定音。
秋夜,一轮明月刚刚爬上了东山,几个上忍从水井爬出,很快消失在如银的月色里。
一到夜里,大斗堡忍卫便像昼伏夜出的猫头鹰一般,忙乎起来。
亥时,潜伏在军衙节堂下的四名忍卫出了后院的水井,他们身上全换上了吐蕃军士的皮甲,头戴铁盔,腰悬横刀,手提连弩,大模大样地在后院巡逻。
军衙外面防卫森严,但在军衙后院,因为要随主帅出征,亲卫们都已入睡,此时安静得只剩下秋虫的鸣叫。
接近了赤祖德如居住的小院。门口两个亲卫正靠在门边打盹,白日忙活了一天,被火烧得屁滚尿流地逃回来,半夜还要出城偷营,这会儿得抓紧时间补一觉。
甲五蹑手蹑脚走到一名吐蕃亲卫后面,抽出一根铜丝,往他脖子上一套,蓦然收紧,那名吐蕃亲卫手向前抓了抓,很快就安静下来。甲五朝对面一瞧,对面忍卫这活也干得利索,没弄出一点儿响动。
进院穿廊,解决了好几名亲卫,摸入赤祖德如的寝居,房中还燃着一支蜡烛,赤祖德如和衣侧卧,睡得正香,随时准备起身出。
甲五走到他身后,左手举弩,手起掌落,用力砍在赤祖德如后脑勺上,将他打昏过去,然后两人架着他,离开小院,到了水井边,捆住手脚,用臭布袜堵住他的口,将这名吐蕃王子装在水桶里放了下去,捆住手脚,用块破布堵住口,快近水面,下面有人接着,将赤祖德如从洞中拖进密室。
劫获对方主帅,事情顺利得让人吃惊!
吐蕃军主帅就这样悄悄地消失了,是逃了还是被唐军杀了?就连主帅的亲卫也不知道、
待会军粮仓再烧起来,大斗堡不是更乱了吗?
大斗堡军粮仓,月夜下人影幢幢。
上忍丁三被临时委任为地忍,因为他平时负责潜伏在军粮仓这组,一个月的时间,哪里储存的是青稞,哪里囤积的是马料,他像掌上观纹一般清楚。
他打第一天潜伏在这儿就知道自己的任务,烧粮,今夜的风向,哪几个纵火点,他肚子里都清清楚楚。这吐蕃蛮子敢偷袭唐营,冲这点我就要毁了他们的粮仓,反正他们没了主将乱成一团糟,忍卫今晚就提前行动了。
也没多言,比划了一下,手下的上忍领着其余几个组展开了烧粮行动。
用计最毒莫过于断粮,军士们交战全干的是体力活儿,饿上几天,谁还能拿得住刀枪?
丁三这组,刚到纵火点,一队巡逻的吐蕃军士远远地走过来了,还牵着两只凶猛刚毅的藏獒。
同行的忍卫心都悬起来了,这一个月他们遇见藏獒都躲得远远的。
藏獒突然不安地狂吠起来,丁三暗道糟糕,心悬了起来,离自己还有几十步远的距离,这么快就被现了?
却不是对准丁三这这个方向,另一组已点燃了粮仓,烟味散过来。
丁三牙一咬,只有用强袭的法子,边往前冲,边举起连弩,劲矢如雨,一蓬箭雨朝藏獒和巡逻的吐蕃军士平射过去。
巡逻的吐蕃军士猝不及防,射中了好几个,两只藏獒也被射翻在地,另一组忍卫从也手持连弩冲了过来,到了吐蕃阵中,手起刀落,给藏獒补了一刀。
“河西军潜进来,开始烧粮了!”一名吐蕃军士临死前高声报警。
“快点火,准备制造更大混乱。”丁三跑向了纵火点,取出个火折子,迎风一晃,火苗蹿出,点燃了手中的火把,一刀将大门劈开,引燃了里面的干草马料。
今夜行动的忍卫全穿着吐蕃军士的衣服,这会一人举着火把,向外跑去,边跑边叫:“河西军进城了,偷袭烧粮。”
他的身后,是几组忍卫潜伏在他周围二十来步远的地方,暗中保护他。
守卫粮仓大门的百夫长反应最快,已经闻着烟火味儿赶来,大声喝问:“里面怎么回事?”
那名忍卫装着惊魂不定,一边大声嚷嚷,一边朝后面指去:“好多河西军,你看粮仓十来处地方都燃起来了。”
那名百夫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属实,心中正在踌躇,是立刻杀进去,还是去召集军士。
一排弩矢飞来,吐蕃军士倒了一大片,剩下的扭头就跑:“大唐河西军进城了,烧了军粮。
纵火烧粮的忍卫全朝大斗拔谷跑,他们在那儿还有任务。
吐蕃军连败,本来就是惊弓之鸟,一听说大唐军进城了,还烧了军粮,心底的恐慌彻底爆出来。
一个吐蕃百夫长平日残暴,贪淫好色,这会听闻大唐军进城烧粮,见手下的军士绿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心头火起,一刀砍了个吐蕃军士的人头,厉声大喝:“快随我迎敌——”
一股穿心裂肺的疼痛传来摸样,百夫长低头一看,半截刀尖露了出来,身后一名亲卫疯狂地大笑:“哈哈,叫你搞我的老婆,叫你搞我的——”
那名亲卫抽出横刀,疯狂地朝左右砍去,这些都是助纣为虐的帮凶,一连砍翻了好几人。
平日的积怨,连战连败压抑的心理,似瘟疫一般传染开去,大斗堡内,吐蕃军打开北门,仓皇出逃,为了从城门挤出去,不惜挥刀相互砍杀,为开出一条逃生的路,连扎林千户的亲卫也开始杀戮军士,刀劈棒砸,毫不手软。
大斗堡内的营啸传递到关前吐蕃大营,他们许多都是白天的逃军,丢盔弃甲,手无存铁,一声喊,有朝大唐军这边跑的,有跑向大斗堡的。
大斗堡乱成一锅粥,也没个人出来管管?也不是没有人去房里找过赤祖德如,就连粪坑也捞了好几遍,还是找不着,却不知他们的主帅正五花大绑,丢在军衙节堂下的密室,一处犄角旮旯,瞪着眼干着急,喉咙里憋出低吼声,心惊肉跳听着外面纷乱的脚步,惊慌的吵闹声,大斗堡成了烂摊子,他巴望着不要有人找到自己,就是脱困后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其实就算赤祖德如率军偷袭唐营,也讨不了什么便宜,李岩用兵谨慎得讨人厌,大唐军的斥候遍布两军之间,都是明暗双哨,吐蕃军能逃过千里镜的侦察么?
大斗堡军粮仓被点燃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斥候传递到大唐军中,和衣而卧的李岩听见帐外高仙虎的声音:“小李将军,大斗堡军粮仓出现冲天大火,堡内厮杀声不断。”
一骨碌翻身而起,李岩眉头舒展开来,拍了拍身边的冷霜儿:“霜儿,快起来,你的手下忍卫建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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