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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的视频聊天, 来得比平时更晚。
名单公布后, 最终参赛的四人被带去办公室听了一番鼓励, 接着气都没喘一口,便投入了最后的冲刺。
江传雨下午的实验做得不成功, 晚上跟老师多讨论了会儿, 回到寝室快1点了, 他怕钟念睡了, 没敢打视频,只悄悄发了个信息——
pluie:睡了吗?
钟念秒回。
念:在等你。
江传雨唇角微翘, 脱了大衣往椅子上一靠,按下视频请求。
信号很快接通, 钟念正垂着眼看镜头,等江传雨的脸一出现,他有个明显的表情变化,眼睛弯下来, 咧开嘴, 轻软地叫了声,“雨神。”
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到这一刻才算放松下来, 江传雨把手里立到书桌上,一边盯着画面里的钟念,一边揉捏肩膀。
“还没上床?今天搞这么晚。”
“嗯。”
钟念举起手里的试卷,“今天发了五张卷子,晚自习我陪孙茂说了会儿话, 耽误了。”
说着,他瞥见江传雨的动作,问道,
“雨神你肩膀不舒服?”
“做实验的时候低头低太久了。”
江传雨活动着脖颈,撕下后颈的腺体贴,缓缓散开些信息素自我修复,一转头,发现钟念忽地凑近了些,睫毛都快碰到屏幕了。
古灵精怪的又在做什么?
钟念抬起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满是遗憾,
“好久没闻到你的味道了。”
这话让江传雨喉结一动,他不自觉地散出更多信息素,想要让千里外的小甜o闻到。
“给你的被子呢,上面没味道了吗?”
离开前,江传雨给钟念留了一床被子和一套睡衣,都是那晚他用过穿过,特意蹭了很多信息素上去的。
钟念回头瞥了一眼,委屈道,
“我不敢打开,怕动来动去把味道散没了。”
真是个小可怜。
江传雨冲着他无奈地笑,
“乖宝忍一忍,我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了。”
“我知道!”
钟念眼睛一亮,笑得很是自豪,
“你选上正式队员了!”
江传雨抿着笑问他,
“成老师告诉你的?”
“嗯,全班,不,全校都知道了!”
暖黄的台灯光在钟念眼里跳动,他要是有尾巴,这会儿肯定摇成了虚影。
“雨神你多注意身体,千万别生病!为国争光全靠你了!”
“我姐都夸了你好久,顺便埋汰了我一顿,问我是怎么拐到你的。”
“老成一再叮嘱我,现在就算有天大的事儿都不能跟你闹脾气,他想太多了,我就是你的死忠粉加舔狗,你要干嘛,我只会跟在后面摇旗呐喊!”
“舔狗?”
江传雨听到个新名词,挑眉不解。
钟念解释:“就是毫无尊严,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传雨释然一笑,“这不是我吗?”
自家小甜o要什么给什么,从来没有原则跟底线。
房间暖气开得足,江传雨打算视频完就去洗澡,便顺手脱了毛衣,又解开几颗衬衣衣扣,看着钟念笑,
“我舔你比较多吧?”
大晚上的,视频里的alpha又是脱衣服又是解扣子,还提到什么舔……
钟念快速扇着睫毛,有小火从下腹蹿上来,慢慢烧了耳根。
“不、不要说那个字了……”
江传雨微怔,随即笑意漫上了眉梢。
自入营以来,江传雨的大脑每天都是满负荷运载,连个春梦都没做过,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是他的小年糕自己把自己装进去了。
他把手指放到衣扣上,不动声色地又解开一颗,语气清冷地说,
“刚才那卷子上错。”
“啊?”
小年糕果然抬起头,就看见自己alpha的胸口,又敞开了些。
他脑子本就不大好使,大半夜被勾得迷迷糊糊的,盯着那修长的手指傻愣愣地问,“哪儿错了?”
衣扣解到肚脐上方停下了,江传雨似乎忘了这回事,伸手拿了瓶矿泉水,仰头往嘴里灌。
钟念对着他不断滑动的喉结,眼神都直了。
“数列的求和错了,”
江传雨真就不管解了一大半的衬衣,拿来纸笔,迅速写出一串公式,把纸对上镜头,
“这里应该用错位相减法求和。”
那张纸挡了三分之一的画面,也遮住了alpha风光无限的胸膛,钟念咽了几下,打起精神提笔改错,改完还要拿起来给学神男友检查。
“这样对吗?”
“对了,念宝一点就通。”
江传雨给了钟念一个鼓励的笑容,低头扯出扎进裤腰里的衬衣下摆,继续解扣子。
钟念快炸了。
“雨神,你……你要洗澡的话我就挂了。”
江传雨抬眼瞥着他,似笑非笑,
“为什么?”
“啊?”
钟念的眼神不知落在哪一处,脑子明显更不上嘴了,
“什么为什么?”
江传雨朝镜头移了移,直接脱掉衬衣,让钟念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裸|露的锁骨和胸口,那是他最喜欢下口的地方。
接着,他伸手拿起手机,再起身关了顶灯,只留一盏台灯照亮。
“我手机防水。”
江传雨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随着画面移动,有带着轻笑的呼吸声传来,
“要不要一起洗?”
……
等钟念躺上床,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他头发还没完全吹干,扑到在枕头上,还没来得及回味,眼睛就闭上了。
高压后的放松让人筋舒骨软,他几乎沾床就睡,梦里自然有江传雨的影子。
倒不是什么限制级的场景,两人衣服穿得好好的,清清白白地走在阳光里,一人还拿着个冰淇淋。
相互在说着什么,钟念转头冲江传雨笑,冷不防被他拽了一把,躲过擦身而过的一辆自行车。
“小心点。”
梦里的江传雨温柔依旧,揽住钟念的肩,把他往自己身边带,
“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我,不许再把我弄丢了。”
“找到你?”
钟念有些奇怪,“我什么时候找过你?”
江传雨蓦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笑容里有钟念看不懂的东西。
“你一直在找我。”
江传雨笑了又笑,阳光渐渐模糊了他的脸,视野里只余一片空寂的白光。
“我是你的小雨啊……”
……
白光消退,画面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影。
有两个童声清晰地传来,跟一般小朋友叽叽喳喳的热闹劲不同,这两个声音安静得带出回音。
“小雨,你今天被电了吗?”
“嗯。”
“疼不疼?”
“疼。”
“那你爸爸为什么还要电你?”
“……为了我妈妈。”
……
过了不久,童音变了,这一次,钟念听到的是自己的声音。
“小雨你很久没来了,被你爸电死了?”
“……估计真死了,给你倒杯酒吧。”
倒酒声,瓶子碰撞声,接着,是钟念意想不到的声音——
“没死,上高中了有点忙。”
是江传雨在回答!
倒酒声停了下来,钟念听到自己颇感意外的声音,
“你还在?什么高中啊。”
“一般的学校,但有个认识的人,老找我麻烦。”
“呵,校园欺凌?打回去啊。”
“不,对于其他人而言,我是反派,他才是正义的男主。”
“谁啊,这么拽?”
“……林霄。”
钟念在梦里听着自己跟江传雨一问一答聊得痛快,可他拼命回想,也没能从脑子里挖出这段记忆,他想得太着急,把他俩后来的对话全忽略了,到最后生生把自己折腾醒了。
他出了一身热汗,猛地坐起来,看到窗外正簌簌落雪,墙上的挂钟指向5点,到黎明了。
钟念喘了几口气,掀被下床,带着一身燥热来到窗边。
雪下得很大,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他想起睡前江传雨提醒过今晚会降温,果然不假。
江传雨,小雨。
梦里的对话在脑中再次浮现,钟念紧蹙眉头,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像在一片漆黑的浓雾里前行,探出的双手触不到任何实物,不明来路,不辨方向。
他叹了口气,伸手贴住冰冷的窗玻璃,在上面留下一个完整的五指印。
知道自己跟雨神有很深的羁绊,这就够了。
雪下得再多,总有消融的一天,他会静静等待。
大雪造成了第二天的交通堵塞,但气象局没发布停工停学通知,一城的老百姓还得顶着大雪上班上学。
学校里几乎所有人都迟到了,进校门后的那条林荫道结了冰,谁踏上去都会摔,一摔摔一串。
东沧没暖气,到了冬天,教室就靠前后两台柜机和学生们的一身正气取暖,像这样的大雪天,大家纷纷挤在空调前烘衣服,烤手套,忙得顾不上早读了。
老师们也迟到,市内交通堵成了一锅粥,主干道上连环撞,大家都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艰难到校,去每班教室一看,至少空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那些可怜娃还在外头跟风雪搏斗。
学生是最经不起变故的,大雪、摔跤、迟到,这些极大地撩拨着他们的神经,嘻嘻哈哈地挤在空调前,怎么也静不下来。
心猿意马地上了两节课,到大课间时,雪却突然停了,连太阳也出来了,校领导大概晕了头,直接广播取消今天的长跑,让大家出去打雪仗。
这一下,算是放出了花果山的猴崽子,顷刻间闹翻了天。
东沧算半个南方,每年会下几场雪,但大雪十年难求,这么巧,今年就碰上了。
连续三天的降雪,有点地方直没膝盖,不管是打雪仗还是堆雪人,都绰绰有余。
alpha高中都是没什么人堆雪人,全部摆开了架势打雪仗。
钟念是个彻头彻尾的南方人,属于忽悠他舔铁栏杆都会去的那种,对打雪仗毫无经验,人家冰碴子都扔到脖子里了,他还在专心团雪球。
跟他一队的徐婉像带了个痴呆儿,吼不动不说,还得不停给他当肉盾,心累到极点,摇着钟念的肩膀咆哮,
“你别管雪球圆不圆了!抓一把就直接扔啊!
钟念鼻头和两颊冻得通红,傻不拉几地回答,
“不捏实了扔不远啊。”
“那你就扔砖头!”
输急眼了徐婉六亲不认,指着人高马大手又长的袁修意,恨声下令,
“指着他给我打!”
不过钟念对雪的兴趣远大于打雪仗,被两边队友嫌弃后,他直接跑到角落跟女生堆起了雪人。
钟念一开始雄心勃勃,立下壮志要堆个江传雨出来,玩了会儿,袖口和裤管全湿透了,只弄出个四不像的脑袋,仔细看,还有点像三星堆出土的东西。
他有点沮丧,灵机一动,用树枝在雪人身上写下了‘pluie’几个字母,然后拍照发给江传雨。
念:雨神,这是你!
等他堆完雪人,那群打雪仗的也找到了新花样——滑冰。
教学楼附近有个小拱桥,桥面全结了冰,桥两头都挤满了人,一头排着队滑冰,一头等着拍照。
钟念被拉着一起滑,笨手笨脚地摔了两次,裹了一身泥水,却玩得兴致高涨。
总的来说,男生跟雪橇犬大概是血脉相通,撒手没,见雪疯。
所有人玩得兴起,根本没听见上课铃声,最后老师不得不出来逮人,见他们玩这种高危游戏,气得大吼:
“不要命了你们!摔到骨头怎么办!”
话音未落,正在桥面自由滑行的钟念啪叽,摔了。
不等众人把他拉起来,钟念抱住左脚疼得说不出话了。
送到医院挂急诊、拍片,医生看了一眼,告诉他们:
“脚踝骨裂,上石膏吧。”
钟念肠子都悔青了,昨天钟晴才答应他,在江传雨出国前,允许他去看他一眼。
这下有了圣旨,他也走不了了。
等钟晴来接钟念时,他懊恼得眼圈都红了,在车上嘤嘤呜呜了半天,声泪俱下地反省了一路,到家后,为了证明自己伤得并不重,左脚落了下地,立刻疼出一身冷汗。
钟晴又好气又好笑,扶着他上了楼,
“你消停点,这样子就算我让你去,见了传雨的面也是招骂。大战在即,你不能去动摇军心啊!”
钟念咬着唇委屈了好一阵儿,把那颗躁动的心按回了原位。
晚上的视频,钟念怕自己说漏嘴,拉着江传雨问了半小时题,结束时还想匆匆挂断,被江传雨一个眼神止住了。
奥赛队员就指着每天这三十分钟充电,怎么甘心只当答题库,问起了白天那个丑不拉几的雪人。
“是你自己堆的?”
江传雨明知故问,笑得很满足,
“还挺像我的。”
那雪人跟江传雨的相似度,全世界大概只有他能看出来。
钟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江传雨,
“你们下雪了吗?”
江传雨摇头,
“没,好像下周会下,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堆一个给你看。”
下周就是钟念的生日了。
小朋友过生日总有点迫不及待,钟念趴到书桌上,睁着小狗眼盯住江传雨,
“雨神你送我什么呀?”
十八岁的生日,自己alpha的礼物对钟念来说,很重要。
但他又猜不到江传雨能送什么,毕竟这位绝世好a,把全部家当都给了他,还能送什么?
江传雨移开眼神算了算时间,淡定地笑,
“再过两天,你估计就能知道了。”
就能知道?
不是收到?
钟念想不明白,但充满了期待。
他俩又腻乎了一阵儿,钟念想起昨晚的梦,旁敲侧击地问江传雨,
“雨神,你上高中后,交过什么朋友吗?”
“朋友?”
这次换江传雨不明白了,“就曲桃吧,我跟别人也不怎么说话。”
钟念挑着字眼,
“有没有那种,你能跟他讲学校生活的朋友?”
江传雨缓缓摇头,
“我没这嗜好。”
这话钟念相信,自家alpha别说让他讲日常了,外人面前能多几句问候都不简单。
可那些对话又是怎么回事?
梦境的自我补充和完善?
钟念撇撇嘴,不再头疼。
让他头疼的还有语文数学英语理综,不能再多一个了。
打了石膏的第二天,钟念照常上学,成伤员后,他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了,一个眼神就有人帮他打水买饭,除了上厕所,他连教室门都不用出,正合他的意。
中午钟念正趴在课桌上昏睡,忽然有骚动惊了他的美梦,他抬起头,冲几个叽喳的男生拍桌,
“吵什么吵,没见伤员在睡觉?”
那些男生见钟念醒了,纷纷围拢过去,眉飞色舞地告诉他,
“钟念,你家公司发达了,消息一出来,直接涨停!”
什么跟什么?
钟念脸上还带着睡觉压出的痕迹,冲他们打了个大哈欠。
“你不知道?铭泰的二型清除剂上央视了!现在正在直播!”
见他还是一脸懵逼,男生直接把手机怼到钟念面前。
钟念的眼神瞥向屏幕,发现还真是央视的直播新闻。
“……经过了多位专家检测,证实了该款清除剂的功效,的确能用于清除永久标记,效果达到国际顶尖水平。”
“铭泰制药的这款清除剂于今天上午9点准时上市,各大网商平台均可购买。该产品从研发初期,就受到了业内的极大关注,它是基于一项备受瞩目的专利技术……”
记者还采访了t大的教授,那个教授拿着清除剂频频点头,
“毫无疑问,该项产品能从根源解决omega的诸多问题,但是否会带来社会问题,还要进一步观察。”
“我们的记者了解到,自二型清除剂上市后,不到半小时,铭泰的股价直接涨停封盘……”
“卧槽,这难道是雨神的专利?”
有人突然冒出一句,把钟念直接听傻了。
家里公司出了个能改变世界的东西,自己怎么完全不知道?
“钟念,这是你姐吧!”
就在钟念发愣之际,大家指着屏幕里的‘铭泰总经理钟晴’,笑了,
“你姐跟你长得挺像啊,是个大美人儿。”
“比钟念有气质多了!”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该项专利的发明人,江传雨同学。”
钟晴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仪态端庄,
“感谢你的不懈努力和无私奉献,以一块钱的价格将专利卖给我们,让我们能以成本价生产这款二型清除剂。”
“我们依照江同学的意愿,将这款清除剂正式命名为‘念’。”
“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呢?”
钟晴对着镜头优雅一笑,
“念,常思也。这款清除剂是omega们渴望已久的产品,用‘念’来命名再合适不过。”
“而且,这也是送给我弟弟的生日礼物。”
屏幕外霎时炸了,男生们推攘着钟念,叫声连连——
“卧槽,这是你姐给你的生日礼物?”
“太子爷啊这是!”
“不是,这是雨神的礼物吧?”
“艹啊!钟念你简直是人生赢家!”
钟念的头发被揉成一团乱,不知所措地浮出傻笑。
这就是雨神说的生日礼物?
桌肚里的手机在此刻震了一下,钟念拿出来打开,看到是白天从不会给他发信息的江传雨。
发来的是一张照片,某本杂志的内页,钟念仔细看了看,总算看出了名堂。
那是篇论文——
短链脂肪酸对信息素的全面影响
作者:江传雨、钟念
接着,江传雨的文字信息发了过来。
pluie:所有的文字和实验,都献给我的omega。
pluie:宝,提前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