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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这院子不大, 知道林淼要回来早就收拾好了屋子, 加上璧如和小包夫妇,正正好把家里都给住满了, 加上又快过年,家里的孩子也格外喜气,连走路的时候拐个弯不小心都能撞到人,和王府那边相差得远了, 几乎没有个安静的时候。
谢琰有些不适应。
家里的几个孩子大的也就七八岁, 小的更是只有两三岁,踉踉跄跄被包裹成个粽子, 趴在门框上还偷偷看谢琰。
无他,谢琰实在是又高又俊,放在他们家屋里都是独一份的,想不吸引目光都难。
林郑氏亲热的挽着谢琰的手往里走,没理会谢琰因为陌生人忽然的触碰而显出的僵硬来,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亲儿子, 小茵茵回过头又对林淼招呼道:“阿淼愣着做什么, 来来来,一会儿进厨房给娘打下手。”
两个儿媳妇听了这话更是下巴都要惊掉了,别说老三了, 就是家里面的其他几个男人,婆婆也从来都不让他们进厨房的,今儿个真是像中了邪一样啊。
林淼倒没觉得去厨房不好,不过他能看出谢琰浑身的难受来, 连忙上前去拉住谢琰的手笑着对他娘说:“娘,一会儿说话,我和阿琰还有些东西没拿过来,我先带他回屋里去会儿。”
谢琰这么些年也就和林淼拉过手,冷不丁给林郑氏拉了去,又不好发作,这会儿被林淼就下来,心里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林父也是喜气洋洋笑着说:“对对对,让他们自己先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再出来说话。”
璧如和小包给留在原地问起话来。
璧如脸上红通通,看着却又白净,能看出平时是没吃什么苦头的,林淼的妹妹林敏和璧如一起长大的,和亲姐妹也没什么差别了,这会儿泪眼汪汪地看着璧如,拉着她说:“今晚璧如和我一起睡吧。”
林郑氏笑骂道:“傻子,璧如和她相公一起回来的,晚上怎么还和你睡?”
说着目光已经挪到了小包的身上,实际上这一家子不是在看谢琰的时候就在看小包呢。
小包连忙将身体挺得直直的,老老实实地接受一家人的省视。
身强体壮,面目周正,林郑氏在心里还是满意的,林家其他人大概也这么想,对小包也就很热络。
小包心里面也很高兴,他本来是个没家的人,和璧如有了个小家以后,没想到到了这里还能体会到大家的感觉。这对小包来说又陌生又动容。
另外一头,林淼和谢琰一块儿进了林淼的屋里。
屋里布置简单,床单被褥都是普通棉料,但是胜在小巧温馨。
林淼让谢琰坐下,又摸了摸他的手,然后说:“也就我娘会亲热些,其他人不会的,到时候出去我娘若还是要揽住你,你就忍忍吧,毕竟是生我的娘啊。”
谢琰情绪复杂。
他其实并不讨厌林郑氏的触碰,能感受到那里面浓浓的关心与爱护,可是对于谢琰来说这总归很陌生,满满都是不自在的感觉。
只是林淼这么嘱咐,谢琰也就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们没说两句话,林郑氏已经在院子喊人:“阿淼,快过来帮我烧火。”
林淼听见烧火两个字,赶紧将自己的披风和外套都脱了,换了一件家里面给他留着的便服,料子普通,进去烧火若是给火星子溅到也不心疼。
“我去厨房,你去同我爹他们说话吧。”林淼走前看一眼谢琰,见他难得这样眉头微皱竟是苦恼的神色。
心里想着“你也有今天”,但又忍不住觉得这样子的谢琰新奇又好玩,走前还凑上去亲他一口。
结果一回头就瞧见门框上趴着个哼哧哼哧的小人,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是林淼的小侄子林川,今年才两岁半,说话的时候都口齿不清。
林淼走过去左右看看,没看见其他人,笑嘻嘻的便伸手将林川给抱了起来,啾啾啾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三口,逗他道:“阿川可还记得我?”
林川给他亲懵了,又隔着林淼看见谢琰的神色,吓得一抖,哇呜呜就要哭起来。
林淼疑惑地回头,只看见谢琰正垂眸也换衣服,似乎全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他便有些尴尬地将林川放到地上,面对跑过来的二嫂解释道:“刚才抱起来亲了他几口,兴许是不认识我,吓着了。”
林二嫂一边笑一边奇道:“前头还和我说要看三叔的,怎么这就不认识了?”
林川依偎在自己娘的颈侧,悄摸看了一眼谢琰,抿着红红的小嘴没吱声,就是双腮鼓鼓的,看上去像个小青蛙。
林淼稀罕他,充满希望地又朝着林川伸手:“阿川,来给三叔抱抱?”
林川心理倒是不介怀,但是余光还很机敏地瞥着谢琰那边,登时就看见林淼话音一落谢琰就转过去的神色,他犹豫起来。
林淼笑眯眯地逗他:“阿川给三叔亲两口,一会儿三叔给你送把小金锁。”
那可是好东西,林二嫂赶紧着想把林川往林淼怀里塞,林川也知道金锁似乎是好东西,正想答应,那边谢琰已经起身走到了林淼身边,林川本来已经要向着林淼怀里扑的动作顿时掉了个头,赖在林二嫂怀里不肯动弹了。
其实也不是谢琰故意吓了林川,只是谢琰身上这么些年攒下来的煞气重,孩子又敏感,自然会怕他些。
林淼不知,有些失落地收回手,对有些尴尬的林二嫂说:“嫂子,我先去给娘烧火。”
说着就往厨房那边去了。
林郑氏当然不是真让林淼烧火去的,因而林淼一进屋里林郑氏就一把拉过他,又看看林淼后头没别人,这才一脸,“我儿果然是个出息儿”的神色对林淼说:“阿琰真是不错,看着样子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吧?”
林淼也不好说这其实是原本的晋王妃,现在跟我了吧?他只含糊地说:“嗯,他家里面是做生意的,京城人,不过他家里也没人了,就和我一块儿住晋城里面了。”
林郑氏笑说:“果然,我看着他样子也不像是打渔的。”
“什么打渔的?”林淼听不懂了。
这下轮到林郑氏含糊:“那什么,前头不是说他几条船什么的,你爹就猜他是不是个打渔的,你爹猜的。”
林淼哈哈笑,弯腰看了一眼灶膛里的火,顺着又坐了下来,这才抬头道:“他的船是商船,运货的那种,一次光是船上的工人就上百个呢,这还不是最大的。”
林郑氏哎呦了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想了想又喜滋滋拉着林淼的手夸赞他:“阿淼眼光真是好,头前你没生出来的时候,算命的说你以后有大本事,家里就我最相信,果然我没信错。”
林淼点头,自吹自擂:“我眼光那是没的说的。”
他们这边聊得好,堂屋里面男人们却刻板不少。
谢琰可没有和人聊闲天的爱好,就算是聊起来也总归不会是张三李四家的事情。林郑氏没想多的,不觉谢琰有什么,可林家的男人到底是在外面闯荡过见过些世面的,自然早就看出谢琰和他们家远不是一个路数的人,在他面前不由就局促得很,就跟见到官府大老爷一样。
谢琰拿起茶杯喝茶,他们也就赶紧喝茶,谢琰看他们一眼,他们立刻把脑袋低下去。
胖阿川在旁边坐着一个小马扎,见着大人这样子,心里渐渐开朗起来,原来倒不是他一个人怕的。
倒还是谢琰主动开口问起他们在这边的事情,这才把话匣子打开了。就是打开归打开,等林淼端着一坛子老鸡汤过来时,就看见他二哥正一板一眼地回答谢琰问话呢。
若说他不了解谢琰的时候,总要以为这是谢琰在故意欺负人,可是他现在清楚知道谢琰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也就一眼看出到底是哪边放不开了。
林淼过去将鸡汤放到一旁桌上,想了想开口说:“阿琰,你去房里帮我把那个蓝色的小包袱拿出来去。”
谢琰闻言应了声好,又对林家男人招呼说:“我去去就回来。”
林家二哥原本说到一半的话赶紧停住了,点点头等着谢琰回来。
等谢琰一走,林淼立刻走过去了:“你们干嘛啊,他又不是客人,论资排辈起来,你们可都是他哥呢。”
林二苦着脸说:“阿淼啊,我也想啊,可是……唉,娘说他是个打渔的,我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林郑氏正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隔着门就骂道:“胡说什么,明明是你们说的。”
林父一口茶还含在嘴里面一时没说出话来,听见林郑氏的话,眼睛睁大有苦难言。
那边谢琰已经取了东西回来,林郑氏余光瞥到谢琰却又装作没见着他,嘴上一溜夸赞道:“我说阿琰是极好的,与阿淼分外登对,让阿淼以后可要好好待阿琰的。”
林家其他人:好累,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