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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清扬演的挺来劲,那他的副手苏圣泽一直默不作声,直到那名家丁走了之后才瞅着他,身上有些古怪的问:“你真的打算投降?”
蒋清扬撇了撇嘴:“你看我算是喜欢当奴隶的人吗?”
苏胜说:“这个可不好说,毕竟你要是投靠过去,肯定能当庄家的心腹要挨鞭子也是我们这些普通大兵挨……”
蒋清扬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好了,别开玩笑了,马上打电话向团长报告,就说徐州豪强军队即将发动进攻,请求指示。”
大战在即,苏胜倒也没有继续跟他开玩笑,立刻就去打电话了。
蒋清扬站在指挥所掩体外面,兴致勃勃的盯着高地外下方的那个方阵,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低声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不知道你这支军队顶着的似火骄阳傻乎乎的站了一个小时之后,还能有多少士气向我发动进攻?真的挺期待哦。”
他笑得就像一个正在搞恶作剧却没有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事实上他真的是在做恶作剧,只不过这个恶作剧是会要很多人的命的。
孙锐跑过来问他:“营长,那帮家伙真的会给我们一个小时吗?”
蒋清扬怂怂肩膀:“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不过如果我是张大公子,有八成的可能会选择等一个小时再发动进攻。”
孙锐不解:“为什么?”
蒋清扬说:“因为几天前他输的实在是太丢脸了,需要一场漂亮的胜仗来挽回颜面,还有什么比兵不血刃拿下敌人更漂亮的呢?所以哪怕只有五成的把握,他都会选择等待。”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一个小时转眼就过了,就这么一点点时间换取一个兵不血刃解决对手的机会很划算,不是吗?”
孙锐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不由得对这个营长佩服万分:“营长,你莫不是张大公子肚子里的蛔虫吧,把他的心思都给摸透了!”
蒋清扬顿时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呸!你才是蛔虫,你全家都是蛔虫!”
苏胜也很不满:“好死不死的,你提这么恶心的玩意儿干嘛!?”
这年头小孩子蛔虫病是很严重的,所以在去年六月,李思明从俄罗斯购买了一种名为山道年的草药,从中提炼出有效的化学成分,再加上适量的糖,制成宝塔糖当成福利免费发给民兵们,孩子闹蛔虫肚子痛得受不了就吃这个,第二天拉出一堆的虫子,可把大家伙给恶心得不行。所以在农场拍马屁说某某是谁肚子里的蛔虫的话可算是拍到马蹄子上了,受到恭维的人不仅不会开心,还会反手揍你一顿————居然把老子比喻成这么恶心的玩意儿,欠削!
孙锐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了。
蒋清扬问苏胜:“团长怎么说?”
苏胜说:“团长说他率领团主力正全速赶来,预计将在四小时后赶到。”
蒋清扬说:“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顶住那帮豪强四个小时的进攻?”
苏胜纠正:“是三个小时。”
蒋清扬叹气:“早知道这样我就要求考虑四个小时了,到时候一仗都不用打就能等到团主力赶到,躺着赢……”
苏胜:“……”
他真的很无语了。这货似乎严重欠缺攻击欲望,总是喜欢用最稳妥最省力的办法去拖死对手,最军官团的氛围可谓格格不入。别的部队不说,就说第2团,三个步兵营营长加一个迫击炮营营长,哪个不是攻击性十足,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敌人撕成碎片的?唯独是他,碰到敌军后第一反应就是修筑尽可能坚固的阵地,把自己的粮道、水源、后勤补给保护得好好的,唯恐给对手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这种乌龟流的性格让他没少被嘲笑,但压根就不打算改!
正如蒋清扬所料,听完家丁的保告后,张郁大度地表示:“给他们半个时辰!”
张成提醒他:“我觉得那帮黑皮很有可能在玩缓兵之计,得当心!”
张郁不屑的说:“就算他们想玩缓兵之计也无妨,顶多是让他们多活半个时辰而已。”
张成说:“就怕他们在等援军!”
张郁冷笑:“援军?他们的部队分散在宿豫各个疫区,光是集结起来就得花好几天时间,想在半个时辰内等到援军?做梦呢!就算他们的援军赶到了又能如何?就那么几千人,我们可是有一万多人,踩都能把他们给踩死!”
看来张大公子平时真的很喜欢踩人,哪怕是上了战场,也念念不忘的要依靠人多势众去踩死对手,真的是不忘初心。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次他想踩的人是有枪有炮的,没那么容易踩得到。
张郁不动,带着部下在二营的机关炮炮口之下晒太阳,这让其他豪强看着挺不耐烦。张明坤却露出欣慰的神色:“他终于学会动脑子了!”
豪强们撇了撇嘴,心里说:“以势压人试图不战而屈人之兵,这谁不会啊?”当然,这话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张家可是徐州最强大的豪强,在这个时候扫了张明坤的面子……不怕事后被张家整么?
一个小时转瞬即过,小高地上却没有动静,压根就没有下来投降的意思。
张郁等得不耐烦了,对那名家丁说:“去问问他们考虑好了没有!”
张成说:“我去!”不等张郁同意,一踢马腹,战马嘶鸣一声朝小高地飞奔而去。他来到蒋清扬面前,冷冷地问:“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阁下考虑好了没有?”
蒋清扬神情愁苦得要命:“我早就考虑好了,准备弃暗投明,投靠边张家好换个好前程,但是我的部下不同意啊!”
张成拧着眉头问:“你的部下不同意?”
蒋清扬说:“对啊,他们说如果投靠张家,只有我一个人得利,他们一点好处都落不下,所以坚决不干!”
张成说:“这还不简单?你手里的枪是吃素的吗?杀上几个他们就乖乖听话了!”
蒋清扬苦笑:“哪有那么简单哟!我跟你说,我的部下……”
他从二营的历史、兵员构成讲起,一直讲到当前二营士兵的思想倾向,滔滔不绝地讲了半个小时,把张成给兜晕了。张成用力晃了晃晕陀陀的脑袋,只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确实有很多难处,但又觉得这货诚意有限,似乎在拿他当猴子耍……眼看对方讲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他蓦地反应过来,瞪圆眼睛叫:“闭嘴!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想投降,只想拖延时间是吧?”
蒋清扬一脸惊恐:“没有,绝对没有啊,我……”
张成怒不可遏:“用不着狡辩,老子早就看透你了!”用马鞭指着蒋清扬的鼻子,大骂:“好啊,你个死黑皮,居然敢耍我们!你等着,我马上就会让你知道耍我们是什么后果了!”
蒋清扬哭丧着脸叫:“我哪敢耍你们啊?我是真心……”
张成没有心情听他废话,翻身上马朝己方军阵飞驰而去,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蒋清扬耸耸肩,脸上的表情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着实让人见识了一把什么叫一秒钟变脸。
孙锐扛着一支M28狙击步枪跑过来,兴致勃勃的问:“营长,要不要开枪把那家伙打下来?”
蒋清扬说:“不必,让机关炮开火就是了!”
孙锐顿时就回想起机关炮打在人身上时那血肉横飞躯体粉碎的惨状,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咕哝:“还不如让我一枪打死他呢,好歹还能留个全尸骨……”
陈二虎却是兴高采烈,他一直用机关炮瞄着张成,现在听到命令,立即用脚尖一点射击踏板,嗵嗵嗵!一连三发炮弹打了过去。张成正带着满腔怒火策马飞奔,想尽快回去告诉张郁自己被耍了,谁知道身后啸声大作,他本能的感觉不好,立即伏下!
可惜,他的动作终究是没有炮弹飞行的速度快,身体刚刚做出反应,第一发炮弹就擦身而过了,刀锋般的气浪在他身上拉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把他的身体拖得偏向右边,正好将自己的脑袋送到了第二发炮弹面前。第二发炮弹正中后脑勺,只听见啪的一声,他的脑袋炸成一团血雾,消失得无影无踪,失去头颅的尸体仍然骑在马背上,由受惊的战马驮着,飞奔出十几米后才轰然倒下。
第三发炮弹与无头死尸擦身而过,好死不死的正好正中了六百米外一个炮位的火药桶,那一桶火药当即就炸了,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团火光冲天而起,炮位上的所有人员全都给炸得血肉横飞,那门重达千斤的大炮也被掀翻在地,一个炮车的轮子仿佛风火轮一般高速旋转着飞上半空,然后挟雷裹风落下,砸入步兵方阵中间,当即就将两名士兵砸成了肉酱。最可怕的是在砸死人之后它又弹跳了起来,然后落下,一路高速弹跳、旋转,在步兵中间横冲直撞,硬生生犁出一条血胡同来!
小高地上的二营战士们用力鼓起掌来,口哨声和喝彩声震天响:“打得好!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