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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往事
王瑕紧紧拽紧手中的锦囊,眼睁睁的看着朱红色的大门蓦然关闭,自己却走不进去。
王瑕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聪慧如她,活了三世,此时王瑕哪里还不知道一向疼爱自己的祖父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啊!
在大婚前,祖父就曾问过自己,嫁与扶苏公子是否后悔过?
然自己当初的回答是什么?
不后悔!
即便是利用,瑕儿也不悔!
祖父在听完自己的想法后,亦曾说过“我们武城侯府只忠于陛下,不帮于任何皇子!”
原本以为祖父也只是说说而已,不曾想祖父竟要疏远自己,让自己不得在踏入娘家门内一步。
王瑕闭眼垂眸片刻,再次睁眼时眼中已然清明。
“咚!”地一声,只见王瑕艰难的扶着肚子缓缓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小君!”芷兰站在身旁,甚是心疼自己姑娘。
“不用管我,竟然不能进去,那就在这里送送祖父吧!”
“祖父,瑕儿不怪您,瑕儿明白您的用意。”
望着朱红色的大门,王瑕郑重的朝它磕了三个响头,报祖父疼爱之恩,父亲母亲养育之恩,教育之情。
“小君,地上凉,莫要着凉了,老将军定是也不想让您伤心的。姑娘,老将军知您是新嫁女,不宜见丧事,是以才阻拦您进去的,姑娘莫要伤心了,老将军、将军与主母还是挂念您的。”芷兰秀眉微皱轻叹一声,心疼的上前扶起自小看顾到大的姑娘。
“回宫吧!”
坐在宽敞明亮的马车上,晃晃荡荡从那挂着满是白帆的门口离去。
金色的阳光从天空中撒下来,照在人的身上很是舒服,暖暖的。
然而马车内的人儿却感受不到它的温暖,如同寒冷的冰块忽而注入到人体中,让人冰凉刺骨。
王瑕眼眸中隐隐含泪,却始终从未滴落下来。
祖父的逝世,是王瑕有意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流逝,生与死,都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让人措手不及。
这一次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亲人的逝世,王暇在二十一世纪和上一世里都经历过曾经历过,在二十一世纪里,那时候的王瑕不过是三四岁的孩子而已,对生与死并没有什么概念,对母亲的离去没有任何映像,直到长大懂事后,才知那时母亲的离去是永远的离你而去了。
在那时,对于母亲的爱,王瑕不懂也体会不到那种爱,直到遇到了祖父、父亲、母亲、兄长,让她有了拥有家的感觉。
上一世亦曾经历过,娘家败落,郎君自刎,幼儿被杀,这些难道今生还要在经历一遍吗?
那要我王瑕再重生一次又有何用?
姑娘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芷兰犹如母亲般的抱着王瑕,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的说道。
王瑕微微摇摇头,苦笑道:“不!我不会哭的,听闻祖父是含笑而去,我又怎能哭呢?”
王瑕随手拉开窗帘一角,薄弱的阳光偷偷从那里照了进来。
王瑕仰头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洁白无瑕的云在蓝蓝的天空中变幻着各种形态随着风移动。
轻轻**着已经三个多月显怀的肚子,祖父曾为他的到来激动不已,还说什么要抱来玩玩,孩子,你可是没福了,见不到你的外祖父了。
你外祖父这个人啊,在外面看着一个威严的将军,可是他在你母亲这里却是个老顽童。
记得有一次,小时候自己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将膝盖那一处摔出了血,有点疼,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事的。
可是偏偏让祖父瞧见了,祖父二话不说,抱起王瑕小小的身子,就往外跑出去,若不是下人拦着说府中有御医,估计当时整个咸阳城将会看到王翦大将军抱着小孙女找医的情景。
而后几天,当王瑕可以走动时,再次走到那个让她摔倒受伤的地方时,那一处已然变成了活水池,还种了自己喜欢的莲花,养了一池子的鱼。
王瑕此时都还记得祖父看着一滩池子的水,得意洋洋的对着自己说道:“乖茵茵,谁若敢欺负你,祖父就让他向这个池子一样。”
想着这些记忆深处的往事,王瑕不禁轻轻地笑出了声。
容鬓年年异,春华岁岁同,竟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祖父一生都在为“秦”这个字而征战四处,是该好好休息了。
回到了高泉宫,王瑕靠在床榻上便让人退了出去。
王瑕默默地拿出手中的锦囊,细细看着,摸着,感受到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便打开来看看,竟是一蓝色绢帛,绢帛上还有细细的梅花印,淡淡的梅花香。
难怪当初在马车里,会有一丝丝的清香,竟是从锦囊里散发出来的。
王瑕快速的打开它,看着这上面的字,一手捂着嘴无声的哭泣着。
乖茵茵亲启:
吾孙拿至此物时,吾命已归去,亦知吾所留下的话。
吾孙切莫伤怀,汝已是王室中人,好好的保重身子,照顾自己。
王翦留!
王瑕手拿绢帛无声的靠在床榻上回想着与祖父的点点滴滴,祖父你曾说过,要看瑕儿成亲生子,如今瑕儿已成亲,可您却看不到瑕儿生子了。
王瑕眼眸中,一行清泪从那里滑入脸颊,落入绢帛中,将黑字晕染。
“祖父,阿瑕没有别的话语,只盼望祖父、父亲、兄长,你们能够平安归来!”王瑕仰头看着马背上闻名于世的将军,鬓白如霜,额角的皱纹在提醒他已经老了。
王老将军闻言,拉了拉手中的缰绳,笑道:“乖茵茵,等祖父归来定给你寻个如意郎君。”
王瑕眉眼一笑,爽朗回道:“好!那孙女的终身大事可就交给祖父了。”
“你呀!”
王翦知这是孙女要自己平安归来,更何况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一个孙女,自己若不看着她成亲生子,怎能安心?
于是摸了摸她的头,承诺道:“放心,祖父还想看你成亲生子,定是能平安归来的。”
祖父你可还记得府中那颗翠绿常青的大树?
瑕儿记得小时候可是老缠着讲这棵树的故事,可惜,这树没有故事。
您当时是怎么说的?
瑕儿可是还记得呢!
“乖茵茵,这树啊,代表的是王家儿郎要守护亲人。你父亲、兄长是为了你们而战。”
当初陛下赐婚后,祖父,您是否曾想过已自身功劳为瑕儿求一安定的姻缘?
王翦走至上首处,向王瑕招了招手,一改往日的随性,正色的问道:“瑕儿,嫁与公子扶苏你可后悔?”
“不后悔!”
“你可知公子扶苏为何要亲请旨迎娶你?”王翦再次问道,“因为他想拉拢我们王家。”
王瑕抬首看着祖父,含笑回道:“即便是利用,瑕儿也不悔!”
可是您却没有想到瑕儿应下陛下的赐婚,没有想到瑕儿已然对大公子生情。
归宁之日,瑕儿有孕,祖父您盼望他的出生,说会教他很多东西,会疼爱瑕儿般的疼爱他。
“我家瑕儿果然是有福气的。”王老将军紧紧的盯着王瑕的肚子,这让熟悉自家祖父性格的王瑕心中一颤,祖父不会又是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了吧,果不其然,就听到王老将军笑道:“瑕儿赶紧生个外孙让我这个老头好好抱来玩玩,啊!”
“等他以后出生了,我这个老头就将所有东西都教给他,哈哈哈哈!”
可是如今,孩子却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王瑕闭着眼好似见到了祖父,见到他一头鬓白的头发,眼神格外有力,对着自己笑,一脸的舍不得挂在经风吹日晒的脸上。
王瑕走过去,轻声告诉他:“祖父,你好好的走,莫要担心瑕儿......瑕儿......瑕儿会幸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