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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谈话,两人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对于苏文来说,不是他不信任四爷,而是他很明白现实与梦想的差距,四爷最重要的身份就是皇帝了,自古以来,一旦登上皇位之后,基本上没有哪个帝王是自愿退下来的,权力这个东西是很能让人上瘾的,没有它的时候,拼尽性命的去争夺,等到真的握在手里的时候,就是死也难放手,苏文也只当四爷的那番话只是心烦之下随口说出来的而已,之后的时日里安静的养着病。
相反对于四爷来说,他算是金口玉言,说出的话都是要最终实现的,与苏文说的那番话,其中的确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苏文生病的缘故,他情急之下,说出了口,但随后,他也仔细的思虑了许久,自己的身体日益的困乏,苏文的身体也留下了不可治愈的病根,而他们二人自从确定感情以来,从未真正的在一起过,也许自己也该放下手中的权力,安然的度过最后的一段日子了。
下定决心之后,四爷在朝堂之上,开始了整顿工作,先是就官员的任职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尽量的提拔了一批值得信任与重用的官员,然后就是对诸皇子进行了册封,册封弘晖为端亲王,弘时为成亲王,弘历为宝亲王,弘昼为和亲王。
四爷对自己儿子的大规模册封,也使得众人摸不清头脑,因为这几个阿哥,四爷还真是一视同仁,没有偏心哪一个,也没有漏掉谁,统一都封为了亲王,这就实在是让众人疑惑了。
那边大臣们疑惑了,这边几个刚刚上任的亲王也都很无奈了,你说这平日里做事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就怕被自己的皇阿玛抓住把柄又要被教训一顿,先前几人根本就没敢往亲王上面想,但心里倒也都觉得自己的爵位该升一升了,至少也要做个贝勒郡王的,这还没等他们几个向上面努力呢,皇阿玛可是大方了,这一下子全都封为亲王了,难道这太阳打从西面出来了?
朝堂之上的动作很快就传到了宫中,苏文听到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历史上,四爷也是一样册封了弘历与弘昼为亲王的,现在只不过是多了弘晖与弘时而已,压根就没往其他方面想,这就让一心想要表现给苏文看的四爷很是郁闷了。
八月末的时候,宫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皇后病了,仔细说来,其实那拉氏才算是对四爷帮助最大的女人,四爷初登皇位,库银非常的少,那拉氏便以身作则,减少份例,最重要的是,那拉氏把后宫女人们管理的非常好,为四爷省去了很多的麻烦,而相对来说,四爷对那拉氏也是打从心底很敬重的。
虽然四爷喜欢的是苏文,但对于那拉氏,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四爷还是给她应有的敬重与权力,只是,哪知道那拉氏之前也就生了一场风寒而已,结果却是越来越重,现在竟然已经不能起床了,太医们更是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弘晖及其福晋西林觉罗氏都入宫侍疾,而四爷也是经常会下朝之后去看望许久,苏文依然是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静养,其实他自己觉得病早就已经好了,但却争不过四爷的要求,被强制性的留在房间里休养。
九月初的时候,那拉氏已经快要不行了,四爷与弘晖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九日这一天,就在苏文照常窝在房间里面看书的时候,有人过来传话说是皇后想要见他一面,苏文惊了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皇后可能要不行了,他不太明白那拉氏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想要见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虽心中很是疑惑,但苏文还是收拾了一下,跟随着来到了那拉氏的宫中,一走进去就看到了正坐在正中间的四爷和一边憔悴的弘晖,苏文忙行了礼,四爷说道:“苏文,皇后想要见你一面,你进内室一趟吧,你…小心一点。”
苏文企图从四爷的眼神里面得到一些讯息,但哪知道四爷没有看他,于是也只得应了下来,慢慢的进入了内室,而坐在一边的弘晖,却是惊讶异常,之前额娘想要见苏文这个要求就让他很是接受不了,弘晖知道额娘这次的病已经太重了,不行了,可是在这种时刻却是想要见一个无关紧要的奴才,这实在是让人讶异。
一走进内室,扑面而来的就是浓浓的药味,苏文看到了正靠坐在床上的那拉氏,他依然还是守着自己的本分,跪下行礼,眼神更是不敢向上面随意的看去,毕竟还是有着一些规矩的,虽然那拉氏今天召见他一个太监进内室明显就是破坏了规矩,但至少苏文还是担心着自己的小命的。
那拉氏看着行完礼之后安静的站在一边的苏文,忽然间感慨起来,叹了口气说道:“苏文,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听到那拉氏的要求,苏文慢慢的抬起来头,这时才真正的看清那拉氏,也许是因为重病的缘故,那拉氏明显老了许多,就连鬓角都染上了白色的痕迹,他没敢再随意看下去,只是把眼神定在了那拉氏的眉心。
那拉氏看着眼前的苏文,心里复杂不已,她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四爷会看上苏文,宫中选秀上来的美女多到数不清,环肥燕瘦样样俱全,可是偏偏四爷都看不上,这苏文长的也不是属于那种非常美丽勾人的模样,最多也就是清秀一些而已,怎么就能把四爷的心勾走了呢?
自从无意间知道了四爷对苏文的感情后,那拉氏一方面是难以接受,一方面则是隐瞒着,她作为皇后,为了脸面,为了弘晖,为了江山更为了权力,都要死死的隐瞒着四爷与苏文的事情,只是到底心里还是扎下了这根刺的。
现在那拉氏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就在她病重的这段时日里,看着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担心不已的四爷,那拉氏还是感动的,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也值得了。
“苏文,你哪来的胆子敢去勾引皇上?”,那拉氏的这话说的极其严重,虽声音很低沉,但听在苏文的耳朵里却也无异于兴师问罪一般。
这个时候怎么说都是错,苏文只得跪在地上什么话都不说,那拉氏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回应,心里有些生气,说道:“你应该明白,皇上担着的是大清江山,是黎民百姓,是爱新觉罗家的责任,而你的存在显然是会给皇上带来耻辱和骂名的,若不是本宫一再的帮你们隐瞒过去,你以为就凭着皇上对你那紧张的模样,能够瞒的过去吗?”
说到这里,那拉氏因为身体的缘故,停了一下,看着仍然挺着直直的脊背跪在地上的苏文,只觉得自己真是浪费了口水,叹了口气又说道:“苏文,本宫时日不多了,也许都熬不过今日了,就当是一个临死之人的请求吧,你……离开皇上吧,永远的离开他,皇上还有着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有着很多的梦想要去实现,以前皇上还是四阿哥的时候,曾经与本宫说过,他心怀百姓,不忍心见百姓受苦的,而现在他成为了皇帝,是要开始实行自己的诺言了,而你的存在早晚会被人发现的,到那个时候,皇上的一世英名就全部被你毁掉了。”
苏文跪在地上,只觉得这地是如此的冰冷,在这炎热的夏日里,竟然会冷到骨头、冷到心里面,那拉氏接着说道:“你就算不为皇上想,也要为你自己想一想啊,你只是一个太监,一个奴才而已,一旦这件事情传言出去之后,你会是第一个死去的人,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谩骂你的,骂你祸国殃民,骂你勾引皇上,是妖孽,他们会群起而攻之,就算皇上再如何的喜爱你,最后还是会牺牲你的。”
不得不说,那拉氏的话句句带刺却又句句切中要点,苏文眼神直直的定在地上,没有回应,而这时的那拉氏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一些说道:“苏文,算是本宫求你了,你离开皇上吧,本宫会保住你的性命的,你……你……”
也许是那拉氏的声音太大了,致使四爷和弘晖走了进来,四爷看到跪在地上的苏文,眼神微微的缩了一下,握了握自己的双手说道:“苏文,你先下去吧。”
苏文站起身,也许是跪的太久了,腿部有些发麻,身子竟晃了晃差点跌倒在地,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双腿,慢慢的离开了,而弘晖看着他的背影却是眼带寒光,他刚刚很清楚的看到了一切,苏文快要跌倒的时候,皇阿玛竟然差点冲过去要扶起他,一脸的紧张,而额娘看着苏文的眼神却又带着请求与悲哀,这苏文到底有何来历竟然会让阿玛和额娘如此失态呢?
四爷看着那拉氏,没有说话,走到了床边,做了下来,而弘晖则端来了药,上前就要伺候她,而那拉氏则摆了摆手说道:“皇上,妾身就要不行了,您答应妾身,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以江山、百姓为重,万不可草率行事,毁了您的名声啊!”
听到那拉氏这番话,四爷紧紧的握了一下双手,站起身说道:“你的话,朕知道了,你先安心的歇着吧。”,说完之后,便随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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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九年九月九日,那拉氏还是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皇后驾崩,举国哀痛,随即四爷也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根据大臣们的商议给那拉氏上的谥号为孝敬皇后。
随后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四爷一反常态,把大部分的政事都交给了弘晖来处理,一时之间众大臣也都明了四爷的意思了。
冬日的雪下的很大,雪停了之后,苏文站在外面看着树枝上面点缀的异常美丽的雪花,想着那拉氏的那番话,心口有些发疼,虽然当时苏文没有回应,但他自己明白,那拉氏的那些话真的刺中了自己,她说的都是实情,也许就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只是说到离开又是谈何容易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感觉到肩膀上的一阵温暖,回过神,就看到四爷正在帮自己披上厚衣,看着四爷认真给自己系衣带的样子,苏文笑了笑,心里一片温暖。
四爷揽过苏文的身子说道:“刚刚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出神,也不多穿件衣服就出来,又病了怎么办?”
听到话里面句句的关心之意,苏文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两人一同看着远处白茫茫的雪地,竟觉得岁月静好,一片安宁。
而不远处,他们的这副情景却是被两人看在了眼里,这两人就是弘晖与弘时,自从那拉氏病逝之后,弘晖难过异常,但随后又被四爷派遣下来的那些事情给忙得没有时间去多想,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今日本来是有事情想要来请教四爷的,可是哪知道竟然见到了这副画面。
弘时更是惊动不已,眼珠子差点就掉了出来,猛地就要冲出去理论一番,弘晖眼疾手快,拦住弘时,拉着他就离开了,转身之时,看着苏文的背影,眼神里面却是一片的寒光。
弘时被弘晖拉着离开后说道:“大哥,你拦着我做什么,你看皇阿玛这是做的什么事情啊,那是谁啊,那可是一个低贱的奴才,卑贱的太监而已,可是皇阿玛竟然,他竟然……”
弘晖知道弘时要说的是什么,只是他却一点都不惊讶,他想到了额娘临去之前与自己说的那些话,额娘说让自己找个机会除去苏文,说是若苏文愿意离开宫的话,就放他安全离开,若是他不愿,自己一定要出手除掉他,万不能留下的。
当初,弘晖还是有些疑惑的,只觉得自己额娘怎么会这么注意一个奴才呢,现在却是全部都明了了,原来如此,原来皇阿玛与那苏文竟是这种关系,怪不得额娘如此的悲痛呢,怪不得要自己除去苏文呢,真是可笑啊。
“大哥,你想什么呢?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这苏文可不能留下的,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事情可就大发了。”
弘晖笑道:“不必担心,皇阿玛会很小心的,再说,这苏文可是曾经救过我一命的,现在我也放过他一次,算是扯平了吧。”
弘时不满意的说道:“你这说的算是什么话?他只是个奴才而已,救你算是他应该做的,可是现在他却是关系着皇阿玛的名声的,这是两码事,要不除去他的话,留下就是一个大祸害的。”,弘晖没有答应,只是默默的往宫外走去,后面的弘时仍然担心不已的嘴里念叨着也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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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边的四爷早已经发现了弘晖和弘时了,只是却并没有放开苏文,他只想要任性一次,只是看到弘晖离开时那个寒冷狠厉的眼神,四爷皱了一下眉头,对苏文说道:“朕的这万里河山已经一片安稳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苏文一惊,抬头看向四爷,只见四爷笑了笑说道:“有这么让你惊讶吗?当日那拉氏不是一直在请求你离开朕的身边吗?现在弘晖也能独挡一面了,朕会陪着你离开的。”
这下,苏文也开始严肃起来,他离开四爷的怀抱,看着四爷眼里的认真,说道:“你怎么知道皇后说的话?”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事关你的事情,朕派壹在一旁监听着,只是你也太老实了,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不讲,这些日子里不太好受吧。”,四爷之所以没有告诉苏文,只是想要苏文学会信任自己而已,哪知道,苏文竟然全都闷在了心里,什么话都不说,只自己难受去了。
苏文的心思有些七上八下的了,今日听四爷的意思,却是已经决定要离宫了,他只觉得现在仿佛是在梦里一般,如此的不真实。四爷看着呆呆的苏文,眼里带着笑意,揽过他的肩膀,慢慢的走进了屋子里面,一切就以实际行动来说话吧。
雍正十年正月十二日,雍正帝猝然驾崩,举国哀悼,而雍正帝身边宠信的苏文,也随即自尽跟随而去。
十三日,大臣们取出正大光明匾后的遗旨,经过其他几道圣旨的对照,奉命迎端亲王弘晖为帝,由此雍正一朝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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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外羊肠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的驶离京城,驾车的男子一身黑衣,面目俊朗不凡,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
而车内坐着的却是早已应该逝世的四爷与苏文,苏文看着远去的京城,感慨异常说道:“四爷,没想到我们真的离开了。”
四爷抱过一直不安分的苏文,说道:“是啊,离开了,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四爷了,喊我的名字。”
“名字?您的名字可是最最容易暴露的,难道真的喊胤g啊?”
四爷想了想说道:“这个名字也不行,嗯,改叫什么呢?”
苏文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以后,我就叫你阿g,你叫我阿文,可好?”
四爷嘴里念了几句,觉得还是很顺口的,就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苏文靠在四爷的怀里说道:“没想到,壹长的竟然这么好看,怪不得以前要装扮着呢,真的要是现在这模样,谁都不会相信他就是粘杆处鼎鼎有名的侍卫统领的。”
听到苏文说壹好看,四爷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把苏文一直看向外面的脸硬是转了过来说道:“不许看他,现在我都后悔让壹跟在咱们身边了。”
四爷话一说完,外面驾车的壹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随即又笑了笑,虽然这个时候的天气很冷,可是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终于是远离了宫廷,也远离了粘杆处,更加远离了那些血雨腥风,可以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
“阿g,你说我们现在先去哪里游玩一番啊?”
“先去江南吧,哪里还有两个故人等着咱们呢。”
“故人?我认识的故人也就苏培盛而已?”
“没错,就是他。”
“真的吗?那太好了……”
………………
随着马车的缓缓的前行,太阳也终于升了起来,阳光照在大地上,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带来了一丝的暖意,而随即马车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在羊肠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