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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秋菊看着睡梦中尤不安稳的杜若兰,很是心疼。见小姐不住的说着“不要,不要”,汗水也沾湿了额头,狠下心来将杜若兰唤醒。
梦中的杜若兰只觉得人生是那般黑暗,她敌不过宿命的安排,还是走了老路,她反抗,她挣扎,结果却是徒劳,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的人生,谁来救救她。
“小姐,没事,没事。”秋菊抱着杜若兰,边拍打着背边安慰道。声音很低,却也能听到重重的鼻音声,这傻丫头怕是又担心的哭了。
“秋菊,我好怕,我好怕我敌不过命运的安排,我好怕我现在的幸福都是一场梦,我好怕爹娘再如前世一样含恨而终。”杜若兰惨白着脸说道。泪水如此脆弱,禁不住感情的波动,缓缓流下,人生那般的黑暗,看不见尽头,找不到归处。
听到动静的李嬷嬷以及夏荷冬梅都连忙走了进来,将蜡烛点燃,见杜若兰和秋菊相拥而泣,皆担心的围了过去。
“劳累嬷嬷挂心,不过是噩梦罢了。”杜若兰将眼泪逝去,柔声说道,两辈子的人了,哭成这样,倒真是有点羞人。只是,那梦着实可怕,品尝到幸福滋味的人,怎么也不能接受地狱痛苦的回忆,不,那不是回忆,那是噩梦。
“小姐,想哭就哭出来吧,老是憋着对身子也不好。都已经连续几晚睡不安稳了,就几日功夫又清减不少。”李嬷嬷安慰道。这杜家小姐着实可怜,虽不是大家小姐,但是也是蜜坛子里泡大的,杜员外夫妻又是那般疼爱,到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真正是造孽啊。
“嬷嬷,你说人能胜天吗?”杜若兰迷茫道。此时的杜若兰脆弱无助的模样,让三个丫鬟皆不忍的背过身去擦拭眼泪。
日子越来越接近,杜若兰变的越发不安。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受过那么多的苦,尝试过悲欢离合,体验过人生冷暖,如今她还是很忐忑不安。也许,这些年自己太幸福了,这种失而复得的温暖让她不由自主的沉迷,沦陷,让她不由自主的忘那些伤痛,但是这只是暂时的,该来的终究归来,不舍,害怕,百般滋味齐涌心头。
她真的能抵抗命运的安排吗?
“小姐,你要相信,人定胜天。小姐,你本身就是个奇迹,谁有小姐那般的奇遇,拥有前生的记忆,还有我们,我们会帮助小姐的。”李嬷嬷安慰道。三个丫鬟也红着眼眶,点着头。
“嬷嬷,是我魔怔了,一时想岔了。”杜若兰勾起嘴角嘲讽一笑,呵呵,没想到自己如今是越发没用了,这般意志不坚定,怎么能报仇。手握成拳,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疼痛顿时让她清醒过来。
彻底想明白了的杜若兰展颜一笑,柔声道“天色不早了,嬷嬷,秋菊,夏荷,冬梅,你们下去再睡一会儿,可别累着了。秋菊,你也别守夜了,快去睡吧。”秋菊虽然担心,见杜若兰坚持也只好回到屋子。
“小姐,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请安呢。”说着吹灭蜡烛,光上房门,退了出去。
屋子一下子变的安静,寂寞。
抛绣球那日,就是她人生的另一个转折点,好妹妹,姐姐定会让你们夫妻再续前世缘,你也不会再“羡慕”皇上赐的天作之合了,毕竟那都将属于你,我的好妹妹,杜芊芊。
想起前世,杜芊芊故意在她面前刁难爹娘,让娘冬日洗一大家子衣服,让爹爹寒冬出去捡柴,偶尔冷嘲热讽,时常没有饭食,每日让爹娘睡柴房,后来又是她挑唆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将自己卖入不洁之地。
手狠狠的撕扯着身下的锦被,即使知道如今爹娘幸福安康,她还是止不住的恨,即使庶出叔叔一家死的只剩杜芊芊这一个女儿,她还是止不住的恨。
想着庶出叔叔一家妻妾争斗的下场是全家死的就剩下一个杜芊芊,心里就好高兴,呵呵,报应,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送个不孕药给他罢了,倒没想到会落到那般下场,她还想慢慢看戏呢。不过,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一切都是报应。
“哈哈.........”凄凉而又鬼魅的声音从杜若兰的闺房传来,秋菊一听,立马从床上跳下来,就要冲过去,却被夏荷给拉住,只见夏荷红着眼眶,慢慢的摇了摇头,哽咽道“秋菊,让小姐笑吧,小姐心里苦啊。”
秋菊愣了一下,而后狠狠抱住夏荷,哭道“小姐,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落到那个地步,老爷,夫人,那么善良,仁慈。怎么........”说着说着,竟是哽咽难语。一时三个小丫鬟又是哭成一团,心里想着,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姐。
“咯吱”只见李嬷嬷推门而入。
“好了,别哭了,睡吧,那些都是小姐前生的事情,我们只要保护好小姐,让小姐今生幸福快乐就好。看看,一个个眼睛肿的跟水蜜桃似的,怎么出去见人?”李嬷嬷暗暗叹了口气,这几个丫头倒是忠心的,杜小姐倒是会□□人,只是还是单纯善良了些,宫里,那是个没有心的地方,明日再好好教导,不然,去了宫里也是添乱。
安抚好三个小丫鬟,嬷嬷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屋子,扭头看了眼杜若兰的房门,心里又是一叹,这杜小姐怕是又想到前世了,也是,那样的人生,怎么可能忘记。不过,这杜小姐倒不是个简单的,人又生的美,乾隆爷见了,怕是移不开眼了。也好,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为主子报仇。
主子,您看好了,奴才一定会替您报仇的,黄泉路上,您不会寂寞的,您等着,令妃那个洗脚婢会下去给您赔罪的。
想着杜若兰的心机,相貌,才华都不是令妃可以媲美的,李嬷嬷就是嘲讽一笑。令妃,红颜未老恩先断,你也是时候尝尝了。
这一夜,幽兰院的主仆都是辗转反侧,同一时刻下了不同的决心。
次日,待眼眶不再那么红肿,又用胭脂遮掩一二,对镜自照,见看不出来后就动身往杜夫人,杜员外院里走去。
杜若轩一早就到了,见着杜若兰就跟个猴子似的,一把窜了出来,拉着杜若兰的手道“姐姐快来,你快跟爹娘说,日后让我养你,才不要那些臭男人做姐夫呢。”
“轩儿,快别跟我胡闹。你姐姐都成老姑娘了,再不嫁人哪里使得。你养你姐姐一辈子,你日后不娶妻子了。你就知道你妻子是个好的,不会对不起你姐姐。”杜夫人冷哼道。这儿子真是越大越不像话,姐弟关系好,也不能老是拦着不让姐姐结婚啊。前些日子还有丫头婆子嚼舌根,说若兰身有隐疾,不敢嫁人云云。
想着府里都有人怀疑她的兰儿,那府外还不知怎么编排呢。她哪里舍得自己女儿嫁人,但是没办法啊,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总不能真的不嫁人吧。再者自己还能陪她一辈子,女儿啊,留来留去留成愁,还是给她找个知冷知热的夫君的好。
“我日后会看着的,她不敢对不起姐姐。”杜若轩倔强的回道。
“你看着,你怎么看?你不要出去挣钱了,饿死一家老小得了。难不成你好想让你爹一把年纪出去干活。”杜夫人反问道。
“那我就不娶妻,就不会有人欺负姐姐了。”杜若轩犹不放弃道。
“不娶妻,你个臭小子,你想让杜家断子绝孙啊。”本来杜员外还悠哉悠哉的看戏,听此,一拍桌子大怒,斥道。
“好了,这么大声音干嘛,吓着儿子我和你没完。”杜夫人一把将杜若轩轻声安慰,而后又道“你啊,真是个不省心的,以后那些话可别说了啊。你姐姐嫁人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日后你想你姐姐了,你就去看她,她想你了,回来看你就是。你总不能让你姐姐一个人孤独一辈子吧,冷了,渴了,热了,也没人关心。”
杜夫人说了一大堆,杜若轩才勉强有了一丝松动。罢了,那就找个上门姐夫吧。师傅说了,上门女婿都得听女方的话,这样自己又可以天天见到姐姐,还可以不让别人欺负到姐姐。
杜员外皱眉道“上门女婿好是好,但是有出息的男子哪里肯做上门女婿,要是招个不好的,岂不是害了你姐姐。”
“爹,娘,十八日那天,抛绣球招亲吧。我都这么大了,估计也没人肯要了,上门女婿,女儿也看不上。还是抛绣球吧,一切都交给老天。”杜若兰笑着打断道。
“小姐…..”杜员外夫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杜若兰的三个丫鬟皆一脸惊讶的看着杜若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兰儿啊,这抛绣球,要是砸了个不好的,怎么办啊。”杜员外焦急道。而后又道“再不,爹明日去外面打听打听,这外面人品好,相貌好的公子哥儿多的是,咱们兰儿人品相貌,定会找个好的。”
杜员外没有说的是,要是砸到个乞丐,街上的小混混可怎么办。
“爹爹,您放心,女儿定会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到时候找个孝顺的女婿回来,实在不行,女儿就多抛几次绣球,定会找个爹娘弟弟都满意的。”杜若兰笑着说道,脸上还有一丝未嫁女该有的娇羞。
杜员外见女儿羞成这样,摸胡一笑,想道,罢了,抛绣球就抛绣球吧,搞不好还真天赐良缘呢,要是砸的是个混子,就是舍了这张老脸,也让女儿重新抛,不抛到好的就不停。又想到,还是事先找几个家丁混到中间,把那些差的给排挤出去。
杜员外在那儿兴奋的谋划,杜夫人也是一脸欣慰得看着杜若兰,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样,杜若轩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是见姐姐娇羞动人的模样,欲吐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要姐姐高兴就好。师傅说了,只要我日后当了大官,谁也不敢欺负姐姐。
杜若兰面上带笑,眼泪却是不住的往肚子里流,再过7日,乾隆就要到十里镇了,自己也将走上事先安排好的路。只是,为什么心口这么疼,嘴里这般苦涩,这杜府的一花一草为何要这般美。
辞别杜员外夫妇,杜若兰并几个丫鬟漫步走在花园里,看着桃红柳绿,燕子飞旋。
“小姐,你怎么能抛绣球呢?要是,要是在砸到那个杀千刀的怎么办?”一回到幽兰院,心急的秋菊就问道。小姐明明知道前世,怎么还选择抛绣球。
杜若兰见几个丫鬟都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叹道“傻丫头们,谁说是我去抛绣球了,前世杜芊芊和齐志高那般恩爱,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成全他们。”而后想着杜芊芊和齐志高为了活命,相互诋毁,嘲讽一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李嬷嬷,夏荷,秋菊,冬梅,你们想着法子将有贵人要来十里镇的事情告诉杜芊芊,再跟她说,我之所以抛绣球招亲就是想要嫁给贵人。”杜若兰吩咐道。
自从杜芊芊沦为孤女,寄居杜府,看起来乖巧可爱,但是那隐藏在笑容背后的嫉妒,羡慕又怎么能逃过她的双眼。她以为她私底下的小动作就没人知道吗?
不过也好,要是她真的变的乖巧可爱,反而麻烦,既然她不安分,那她也就成全她。好妹妹,你可以把握好这个机会,十里镇这个小地方可是难得来个贵人。
李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人,哪能不明白杜若兰的心思,至于三个小丫鬟,听了那么多深宫内院的故事,早已不复当年的单纯,自是明白杜若兰的盘算。想着,芊芊小姐的心腹丫鬟前些日子还收买她的,正好将这个消息透漏过去。
呼,总之,不是小姐抛绣球,那就好。
这杜芊芊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虽说家道落败,寄人篱下,但是却看不清楚状况,见杜员外夫妇对杜若兰那般好,衣服首饰的大把大把的送进幽兰院,心下很是嫉妒,时间一长,更是由妒转恨,怎么自己就没有投胎到杜夫人肚子里。
因而听到丫鬟说杜员外夫妇为了让杜若兰嫁给显赫人家,特意在贵人路过的时候抛绣球招亲,杜芊芊更是掐断了一跟保养完美的指甲。
善恶一念间,福祸两相依。踏错一步路,满盘皆输,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