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兵法

柒殇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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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沉狄的话语一出, 原本正打算将她拉入己方阵营,以便扩大自己在朝堂上优势的魏沉艾,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她的目光在江静影的身上走了走,又跳到了魏沉西的身上,笑容更像是每次脾气发作前的征兆, 眼底半点暖意不剩:

    “是么?看来丞相大人的本事超乎我们的想象嘛。”

    魏沉依拧着眉头, 不甚赞同地看着自己在朝堂上的同盟,先前魏沉西在院落外的那番话听起来就够让她不高兴的了, 心底总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先前同自己的结盟都是阳奉阴违,表面上看去是个主和派,实际上心中却是截然相反的。

    还没等她摸清楚状况, 立刻便又听见了丞相大人把自己刚喜欢没几日的心上人弄失忆了, 堂而皇之地加入她们几人的竞争队列中——

    魏沉依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

    她的脸色难看至极,看着江静影还傻乎乎地站在丞相的身边,立刻便开口道:“你还站在那做什么?来这里坐。”

    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担心江静影再被魏沉西给坑一回。

    江静影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并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人都将自己当小孩儿来看待,好像她遇人遇事没有一点判断力,轻易就能中别人圈套似的。

    但想是这么想, 她看了看被全场唯一孤立的魏沉西,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反正你们四个都是魏沉璧,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干脆合-体算了。

    在心中如此腹诽, 面上她依然艰难地扛起求和大旗,轻描淡写地跨过丞相的事情:

    “相国大人这么做,应当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

    “或许等我想起来了,就能替她解释了——”

    “不说这个,殿下和王爷都在这儿,是也来跟将军告别的吗?我听说大将军过两日就要去西北边疆了。”

    她三言两句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魏沉依冷冷地瞅了她一眼,却不搭茬,只用那种我看透了你的眼神甩给她,而后低头喝茶。

    魏沉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扬了下眉头,好像在无声训诫她: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心上人在这里了?

    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儿帮魏沉西说话,胆子不小。

    魏沉狄自然也知道她这番话出口的目的,却是全场最包容的那个,主动接过话头道:“太子确是来送行,但恰好今日睿王来找我,与我说起去岁大军在边城的粮饷同兵器耗费过大一事。”

    准确点说。

    太子殿下除了来送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既然你已经离开了都城,作为盟友,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小影的。

    喜酒准会给你留一坛。

    很显然,在太子殿下的眼中,江静影先前所说要去西北一趟的事情,完全就是虚话。

    她不觉得江家夫妇会同意,更不觉得小影能坚持下来,毕竟她是个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的小姑娘。

    现下。

    江静影点了点头,就看见从方才到现在一言不发,任由全场情敌误会的魏沉西略一偏头,那双浅粉色的唇一张一合,慢慢说道:

    “睿王殿下不必忧心,边疆耗费如此之大,主要是耗费在城墙加固、挖战壕、建设防御工事所致,我会向圣上启禀,替殿下去那边看看,边疆耗费究竟有几成用处。”

    表面上听起来,她好像是特意去挑刺的。

    但是江静影偷偷用余光看了好几次魏沉西的侧脸,总有些的微妙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听见魏沉西也要去边疆——

    魏沉艾含着笑的潋滟眼眸里,闪过几分沉思。

    魏沉西在这个时候要去一趟边疆?她不担心引起自己的怀疑么?

    况且,先前她们几人同时朝小影求婚的事情还没落下帷幕,这魏沉西难道就自知失败,不再争取了?

    不,她所图肯定不小。

    魏沉西就在这个时候,忽而抬眸往魏沉艾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整个大魏朝廷,若说有什么对手是她看得上眼的,魏沉艾绝对是其中之一——无论是朝堂,还是在朝下。

    但纵然聪慧如太子,现在又能猜到她所为何事么?

    想到太子这人心思百转千回,弯弯绕绕,但突然猜不透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时,魏沉西的心情竟然有些难言的美妙。

    在这样的愉快中,她听见了魏沉狄不紧不慢地问来一句:“是么?”

    “我听闻圣上近几日身子不大爽快,又不肯信太医院的大夫们,非得日日将丞相召入宫中,相国大人此举怕陛下不会同意吧。”

    向来不会在军中问题上同文臣们过多针对的她,这次竟然难得的表达了不希望魏沉西同去的意思。

    魏沉艾先是有些诧异,而后又有些不爽。

    自家宝贝儿太过优秀,引得大将军也惦记上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还让将军变幻性情。

    一定是自家小宝贝魅力太大!

    魏沉西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无妨,我自有办法,我记得先前将军对其他的监军向来和善以待,怎么这次偏偏如此大的意见?”

    “莫非将军在边疆做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

    魏沉西的调子很慢,跟魏沉艾那种“我就是在嘲讽你,怎么你心里没点逼数吗还在这里跟我装傻?”的调子不一样,带着一种脆弱感在里头。

    乍一听去,只觉得这人是不是常年缠绵病榻,说话才能这样好像马上续不上气的样子。

    但又不完全如此,就像是山崖上春寒时节倒挂下来的冰锥,将化不化,久久才落下来一滴,却有种长久不尽之感。

    当她讽刺人的时候,那慢声慢气的样子,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疑问,好像就是在陈述什么事实。

    ——说不准她和魏沉艾哪个更气人,只能说各有各的特色,一个眼镜王-蛇喷涂,一个箭蛙。

    江静影真情实感地担心魏沉狄吵不过她。

    但魏沉狄依然还是坚持固有的招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接着直截了当拆穿:

    “丞相误会了,我并非有阻止丞相之意,不过是担心丞相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如今我们都是情敌,您听了小影要往西北去后才下的决定,我很难分清丞相大人此举究竟为公为私。”

    果不其然,她又一次短暂拉来了其余两位情敌对丞相的共同针对:

    “什么?小影真要去西北?相国大人如今深得父皇的心,最近几日恰逢父皇身体有恙,还请相国大人多看顾着些,这西北一事,还是由本王代劳吧。”

    魏沉艾稍有些稀奇地看着自己那位脑袋突然灵光的皇姐,勾了勾唇,突然同江静影说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大漠风光,怎么不早同我说一声,何必麻烦外人呢?”

    说完,她又有意无意地提到:“我记得睿王殿下近日要往东南一趟,随江浙巡抚大人微服出行,还是不要分心最好,陪小影这件事,交给我这样的闲人来做就好了。”

    魏沉依、魏沉西、魏沉狄:“……”

    有的人为了打败情敌,追求心上人,还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这程度让她们简直叹为观止。

    江静影:“……”

    但魏沉艾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哪里不妥,甚至还从坐榻上起身,朝着江静影走过去,实力要证明自己是个闲人,可以陪着她游山玩水的那种:

    “你应当没怎么在这里头逛过吧,我带你去走走,不打扰睿王殿下同丞相、将军商谈国事了。”

    明明只在一本正经吃醋,并没有聊公事的其他三人:“……”

    好,不愧是你。

    江静影就这么被她拉走了,看着纡尊降贵给自己当禁军衙门导游的魏沉艾,不知怎么,抿着唇笑了一下。

    “这里是他们用膳的地方,虽然做的是大锅饭,但是味道倒是相当不错,先前这里有个厨子出自西北,烤炙手艺相当独特,后来让父皇安排到宫中当御厨了,好在他的徒弟们传承了衣钵,偶尔能见其他衙门过来蹭食的。”

    江静影挑了下眉头。

    “这是个演武场,刀剑无眼,我告诉你这里有哪些名兵,但你不能上手摸,否则要是弄伤了自己,我还得一边心疼一边哄你……”魏沉艾继续说道。

    江静影:“……”用你哄?

    “这是藏书阁,只是这里放的多是军务之书,还有我大魏南北边关的手绘图,包括一些沙盘,你想进去瞧瞧么?”

    “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不能去的、不能看的,我都没有带你过去,看来你是感兴趣了,走吧,进去瞧瞧。”

    ……

    不多时。

    魏沉狄、魏沉西和魏沉依互相面面相觑许久,意识到不能放任江静影和魏沉艾一个屋子,于是暂且放下对另两人不爽的敌意,几人同一时间起身往外而去。

    藏书房内。

    江静影背后贴着魏沉艾,对方不知到底是不是在借着认真教学的由头占她便宜,几乎同她贴在一块儿。

    她不自觉地侧了侧脑袋,提醒道:“殿下……我认得字,您不必凑这么近同我演练军法。”

    魏沉艾笑吟吟地应了她一声,却并不打算改正,反而是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教她把面前的旗子插到底下沙盘上,慵懒的调子里满是不正经:

    “手把手教你学会看沙盘,我这样好的师父哪儿找去?小影你不珍惜也就算了,竟然还责备我,委屈。”

    江静影:“……”

    “要一个亲亲才能好。”魏沉艾再接再厉。

    江静影正想抬手将她推开,却又被她使坏地朝前方抵了抵,登时就被压在沙发边缘和她之间,整个人都没法动弹。

    明明没做什么羞耻的事情,她却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大好。

    “魏沉艾!你又在这里趁人之危!”

    魏沉依的声音在门口愤怒响起。

    江静影咬着后槽牙拒绝回头看,倒是魏沉艾笑嘻嘻地转头去回答:“睿王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明明是在教小影学兵法,是吧?”

    江静影:“……”

    她咬牙应了一声:“是。”

    魏沉西静静地看了她们一眼,走入房中,在旁边的木桌木椅边走了一遭,淡淡地问了一句:

    “还是要从兵法理论开始学更妥当吧。”

    江静影被魏沉艾压得发毛,也不管是谁提的建议了,立刻就从魏沉艾的身边闪开,往魏沉西那边而去:“丞相所言极是,殿下的实践课,我还是等会儿再上吧。”

    魏沉西面上也看不出几分得意,依然是那般宠辱不惊的模样,瞧见江静影坐下有意看书的样子,就随手抽了本入门兵法给她。

    而后,她看了看笔筒的方向,又从里头抽出来一支狼毫,抬手捻了捻笔尖上脱落的一根杂毛。

    口中说道:“熟记兵法还得靠抄,你更喜欢细软一些的毛笔,还是更喜欢粗、硬一些的?”

    江静影:“……”好奇怪,明明魏沉西的表情这么正经,为什么她却觉得这问题听起来那么不对劲呢?

    她干笑一下,与魏沉西由上而下的目光对上,良久才冒出一句:

    “都可。”

    魏沉西点了点头,用手中的毛笔笔尖轻轻刮了下她的脖颈,问道:“这支如何?”

    这动作像是朝她递去笔不小心碰到,却又……像是隐秘的挑-逗。

    魏沉狄在门口温声细语地提了一句:“老在屋子里坐着也不大好,我看丞相和小影身子有些弱,还是要多锻炼才是正道,小影,不若我教你一套防身之术?”

    魏沉依看了看,在这禁军衙门里能教江静影的东西好像都被另外三人给抢了,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日落西沉的样子,提议道:

    “无论学兵法、理论或是锻炼,还当先填饱肚子,走吧,我带你去用膳。”

    坐在椅子上,刚接受了一轮又一轮调-戏的江静影:“……”

    她突然想起一句诗——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你妈的,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被修罗场捉弄到神志不清的江·学霸·静影表示自己真的有话说:

    “我以前背诗不这样,真的。”

    你

    知

    看

    要

    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