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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阮明颜毫不怀疑自己能够飞升成仙,证得大道,扬名立万,成为修界人人敬仰的一代剑仙。
这不是自负而是自信。
她师兄是如今剑道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顶尖剑修,含光剑的剑主,未来剑仙预备役。她师尊是修界赫赫有名的碎星剑仙曲星河,修为臻至化神,年纪不到千岁,大乘飞升有望。而她师祖则是大乘剑尊半步迈入仙境的凌霄剑尊燕西岭,距离飞升化仙只差一个契机。再往上历代祖师皆是修界威名赫赫的剑仙,无一不是修成仙骨飞升上界。
而她自己更是天生剑骨剑心,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奇才,生来就是修剑道的。
如此,阮明颜怎能无自信?
阮明颜的师门在修界素来有满门剑仙的美誉,若是她没有成为剑仙证道飞升的气魄,她怕是要被师尊以有辱师门之名给逐出师门。
但是如今,阮明颜看着面前娇俏漂亮的流云峰小师妹,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说,明年的三境大会,我会被人夺了金丹横死秘境内?”阮明颜语气迟疑道。
“是的,没错,师姐!都是林霜月和穆松风那对贱人害得你!”流云峰漂亮的小师妹此刻满脸戾气充满恨意的说道,提及林霜月和穆松风时,她眼中的恨意刻骨身上的凶戾之气惊人。
“你口中的贱人穆松风是我大师兄。”阮明颜提醒她道,于情于理她也不能坐视自家大师兄风评被害。
闻言,小师妹顿时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她,“他都那样害你,对你下此毒手,夺你金丹,害你性命,你还心心念念着他!”
“……注意下,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阮明颜。
“可是你马上就要死了啊!”小师妹用看将死之人的目光看着她,“你不恨吗?不怨吗?”
阮明颜被她这目光看的心中一痛,然后说道:“这个,你说的那些事情尚未发生,我要恨也恨不起来啊。”
见过贷款买房的没见过贷款恨人的啊!
小师妹被她的话一噎,用仿佛看弥足深陷执迷不悟傻子的目光看着她,恨铁不成钢道,“等发生了就来不及了啊!”
“师妹冷静,冷静!你先同我说说,嗯……未来会发生什么。”阮明颜说道。
然后阮明颜就从流云峰的小师妹口中听到了一个画风熟悉的修仙爱情故事,故事主角之一乃是她大师兄蜀山剑派的掌教弟子穆松风。
另一主角则是蜀山剑派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林霜月,在小师妹口中,这位林霜月灵根、根骨和悟性皆低下,所以只得是蜀山剑派一个外门弟子。但是她运道奇佳,奇遇连连,得了不少天材地宝,所以修为进步不比那些天赋好的弟子差。
林霜月从一个资质低劣的外门弟子为起始,一路打脸逆袭那些看不起她与她为敌的人,从外门到内门,从普通弟子到精英弟子,从炼气到筑基再到结丹,踩着一干炮灰垫脚石扶摇直上,走上人生巅峰,途中与一众俊美天才的男修暧昧纠缠不清,其中阮明颜的大师兄蜀山剑派掌教大弟子穆松风便在其中,还是正牌男主。
“……”阮明颜。
噫!这画风好生熟悉,这不是她从前爱看的苏爽打脸仙侠文嘛!
“……林霜月这贱人,惯会做作,左右逢源,勾三搭四!和数位男修暧昧不清,遇事便假装可怜,让旁人替她出手,就她一人是好人,我们都是坏人!”小师妹恨恨说道。
见她这副样子,阮明颜就知道她在林霜月身上吃了不少亏。
阮明颜目光看着面前满脸愤恨的流云峰小师妹,迟疑了一下,说道:“师妹你喜欢穆师兄啊?”
闻言小师妹大怒道,“谁喜欢那个贱人!”
“那你……?”阮明颜。
流云峰小师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道:“我喜欢的是我大师兄秦无垠。”
懂了。
阮明颜默默地给面前的这位流云峰小师妹打上了“喜欢女主后宫男配惨遭炮灰的女配小师妹”标签。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前年轻不懂事眼瞎,喜欢上了一个人渣。现在的我已经重生脱胎换骨,擦亮了眼睛,不会再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了。”流云峰小师妹说道。
“那,恭喜?”阮明颜看着她,想了想说道。
流云峰小师妹闻言顿时嗔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阮师姐,你心未免也太大了点,听了这些你都没什么想法的吗?”
阮明颜语气冷静平淡道:“我该有什么想法?”
“即便你如此说,但一切尚未发生。我便是要有想法,也无出处。”阮明颜道。
听她这般说,流云峰小师妹沉默了一下,然后再看向她时目光已冷静下来,“穆师兄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林霜月那个虚伪做作的贱人。”她冷笑一声道,声音充满了鄙夷,明明身边有这般好超脱俗世清雅如仙的阮师姐,却放着珠玉不要偏要去将那鱼目当成宝珠。
花萝衣看着面前一袭青衫的女修,身材窈窕纤细,容颜明媚清艳,黑发星眸,冰肌玉骨,她的美灿若朝霞,浓稠艳丽,身后背一柄长剑,凛然的剑气更添三分清冷。
这让她不禁想起一句话,濯清涟而不妖。
阮明颜,人如其名。
若是前世阮明颜没有陨落在那对贱人的手上,日后修界美人榜上必有她的名字,而以阮明颜的天资修为再加上她这副举世无双的容颜,哪容得林霜月那个丑人多作怪。
花萝衣深深觉得林霜月会设计夺了阮明颜的金丹害死她,怕不是因为嫉妒。
出于日后给林霜月添堵的心态,花萝衣给阮明颜剧透道:“我知阮师姐品性高洁不屑与人为敌,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林霜月心胸狭隘,嫉妒心强,阮师姐可知林霜月是如何结的金丹?”
“如何?”
“林霜月如今不过堪堪筑基,她会在一个月的外门大比里夺冠,从而一鸣惊人进入内门,然后被云渺道君收为徒。明年的三境大会林霜月会以云渺道君弟子的身份获得一个名额,然后在秘境内得到一株仙草,服下仙草之后修为突破筑基凝结金丹。”花萝衣顿了一下,目光看了面前神色若有所思的阮明颜一眼,继续道,“而师姐你会在这个秘境内陨落身亡。”
说罢,花萝衣冷笑了一声,“修行向来艰苦,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岂有靠一株仙草就能从筑基突破结丹的。若是可以,那都不需苦修人人都去寻觅仙草便可了。”
“谁都知道靠丹药外物强行提升上来的修为虚浮不稳,隐患颇深,且再难进阶,但林霜月的金丹乃是上品金丹。”花萝衣。
上品金丹可不是靠嗑药能嗑出来的,多少修士潜心苦修多年都不见得能凝结出一颗上品金丹。
当时不是没人怀疑林霜月结丹有猫腻,但是云渺道君护徒,更有掌教大师兄穆松风替她作证,所以这份怀疑便不了了之,只道她是机缘运道好。
想到这里,花萝衣便冷笑一声,这也不怪他们,谁能想到林霜月和穆松风这对贱人竟那般歹毒,能够干出残害同门夺人金丹强行提升修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我也是后来知道的,林霜月的金丹并非是她自身修行出来而是夺了阮师姐你的金丹,用邪法强行结丹!她的那颗金丹是师姐你的金丹!”花萝衣道。
“……”阮明颜。
这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缓缓。
花萝衣看着沉默不语陷入沉思的阮明颜,没有出声打扰她,她知道一下得知如此噩耗的阮师姐,心情必然是极为糟糕受到沉重打击的。但是她也相信,以阮师姐的心性必然能够很快的缓过来并且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也是为何她会选择同阮明颜和盘托出的原因,花萝衣重生回来已有一年多,在过去这一年里她假装若无其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照旧如常的做着那个天真烂漫的流云峰小师妹。
即便是对着父母,她也半个字未曾吐露。重生这等事情,若非是她亲身经历也不敢信,更何况是他人。若是让人知晓了,怕是会惹祸上身。而这一年里眼看着林霜月在外门混的风生水起,眼看着外门大比即将开始,林霜月就要凭此一跃龙门从此化龙腾飞,花萝衣岂能甘心!眼睁睁看着前世重演。
所以她思来想去,想起宗门内有关于阮明颜的种种传说,遂起了念头决定前来寻这位阮师姐。她是杠不过林霜月,林霜月那个人简直邪门,谁对上她谁倒霉,花萝衣以悲惨的前世验证了这个道理。所以今生她是不敢莽撞对上她,以免重蹈覆辙。
她是可以避开林霜月,但是阮师姐不行啊!林霜月日后那颗让她引以为傲的上品金丹还是从阮师姐的丹田里掏出来夺走的,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所以花萝衣就想提醒阮明颜,让她小心林霜月,如果两人能对上就更好了,如果阮师姐能够杀了林霜月焰气教她做人那就更更好了。
花萝衣觉得她这是在做好事,且阮师姐人品信得过,不用担心她说出去。
“花师妹。”半响之后,阮明颜抬起眼眸看着她,说道:“对于你方才所说我有几点疑问。”
花萝衣闻言点头,“师姐你说。”
“按照你的意思,我会在一年后陨落在三境大会的秘境内?”阮明颜。
“是。”花萝衣。
“既然如此,那我陨落后,我师尊、师兄是何反应?”阮明颜问道。
花萝衣闻言愣住,好半响之后,才说道:“……不曾听说过。”
阮明颜听了顿时笑了,“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前世师从何人?”
“……不知。”花萝衣道,这时候她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那你可知今生我师尊是谁?”阮明颜。
“……碎星剑仙曲星河。”花萝衣张了张口,最终道。
阮明颜目光看着她,“我明白了。”
“……”花萝衣。
花萝衣看了她半响,然后低声说道:“不管师姐你信不信,我方才所说都是真的。”
阮明颜看着她,说道:“我信。”
闻言,花萝衣神色动容,抿着唇看着她。
“但是,师妹你看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和你记忆里的前世不一样。这一世,我是天外峰碎星剑仙的徒弟,上有师尊护着,同门里也有师兄保驾护航,若我真死在了外头,师尊师兄必不会让我死的不明不白的。”阮明颜说道,她口中的师兄不是掌教大师兄穆松风,而是她师尊的大弟子含光剑主崔兰叶。
花萝衣闻言,脸上神色怔愣。
“所以师妹,你也该放下了,执念过深易成魔障。吾辈修仙但求长生逍遥,你可曾逍遥自在?”阮明颜道。
直到花萝衣返回流云峰的时候,她脑子里也都是阮明颜的那句话,“你可曾逍遥自在?”
你可曾逍遥自在……
可曾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
就仿佛是魔怔了一般,花萝衣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这句话,疏地,她就潸然泪下,痛哭出声。
自前世身死魔窟,她便再未得安宁,更勿论逍遥自在。
重生以来,她恨,她怨,她痛,她苦,不得解脱!
她找上阮明颜,何尝不是在宣泄自身的怨恨、痛苦,想将另一个她认为的毫无所知的可怜人一起拉入怨恨的深渊里。
但是她所找上的那个人,远比她想象的更通透,也更大气。她无惧未来,无惧恐惧。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是她在阮明颜眼中所看见的,她不信命运。
花萝衣站在流云峰的道上,痛哭出声,哭得不能自己。前方正与同门一道走来的秦无垠正面迎上这一幕,顿时愣了,然后连忙大步朝前,赶到花萝衣面前,柔声安慰道:“师妹,怎么哭了?谁欺负了你,师兄替你去出气。”
“别哭,哭的师兄心都碎了。”秦无垠看着面前痛哭不已的花萝衣,只觉得心都痛了,一抽抽的疼,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搂进怀里,柔声安慰,告诉她,“别怕,别哭,师兄在。”
花萝衣一边哭,一边回了他一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