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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的时候,王晓问了我一个令我差点跌倒的问题。
“你爱过我吗?”
就好像泰山上一块大石头突然长出心来了,又像铁骨铮铮的娟儿爷突然跟我聊什么“真爱”,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没有最初对你的爱,我可能撑不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认真地回答他。
说完我慢慢地往车站走。如今穷困潦倒,花着姐们借我的钱维生的我,已经打不起车了。
谁知王晓又追上来拉住我:“别跟那种人在一起,他配不上你。”他说。
“你放心。”我真诚地望着他的眼睛,“他跟珍珠的姥爷比,我还更喜欢珍珠的姥爷。”
王晓的脸可能是青一阵白一阵,但我已经上车走了。
公交车真是个好东西,当你话已说尽,车就来了。
我跟谁在一起,你管呢?
我不屑地想,难道到了这个节骨眼,这人对我突然又有感情了?
从我离职开始,我的生命中就不剩下任何异性了。王晓不算。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大活男人,就要把我跟他凑一对儿,这也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你这么年轻漂亮。”
我大脑里突然出现这句话。吴律师说的。
神经病,我心想,吴律师也是瞎话张嘴就来。首先他本人比我小六岁,第二我又胖又丑,当年上大学不胖的时候也没人说我好看啊。谁都说我配不上王晓。
我幻想着吴律师无论接洽多么相貌平平的客户都口称“年轻漂亮”的场景。这么张嘴就来,他要是个鲜花美男,说不定很多女客户都会心神荡漾。可惜大伙瞅见他,除了害怕就是害怕。王晓居然以为他要打人,我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
“搞定,”我发微信给吴律师。
我们商量之后,知道王晓甚至连一半的资产都有可能不愿意分给我,所以给他来一出激将法,目的就是多分一点是一点。而且,不要把他尾巴踩得太疼了,回头用孩子来治我。
王晓现在的女友,是他的客户。
大客户,每年几千万预算都掌握在手中,而且本人也是富二代的那种客户。
据称王晓对她说,已经爱她很多很多年了。只是觉得她实在太美好,没勇气告白。
“这种事...是怎么调查出来的?”我目瞪口呆地问吴律师。虽然我说了我不想知道女方更多信息,吴律师耐不住寂寞,还是去查了。免费。
“黑进她的个人博客。”吴律师说。
我猜,若不是吴律师出面,王晓不会这么乖乖就范。我太好欺负了,吴律师就不一样了。
进可一道眼神大杀四方,退可投拍照片黑人博客。此人现在还年轻,以后在律师行业内前途无量。
流程进行得很快,珍珠七个月正式开始三餐吃辅食的时候,我不但已经和王晓去民政局办完了离婚手续,而且房产过户、股票更名、基金转账,都已经完成了。
我把到手的资产出手一批,获得了救命钱,付清了律师费,也把娟儿爷借我的钱还清了。
更棒的是,我的专栏凭借炒作自己的私生活一炮而红,我原来的编辑又开始联系我,收入还和以前一样。
吴律师说,他帮在争取财产方面没帮到我什么忙,只收了我一笔调查费。为了感谢他,我请他吃饭。娟儿爷说,为了感谢她雪中送炭借我钱,她也要一起来吃饭。
“你是为了围观雇佣兵是不是?”
“好久没去过动物园了。”她双眼迷离。
“不许你这样侮辱一位爱岗敬业的好律师!”我很生气。
我带着珍珠,她带着圆圆,在这个周末,吴律师来了。
他穿了一件黑色T恤,宛如一颗硕大无比的地雷。他小小的脑袋从地雷上头伸出来,正如地雷上的引爆线。
“啊啊啊啊!”珍珠特别激动。
我扭脸看了一眼两岁多的圆圆,小丫头扎着两个小辫子,吓得小脸儿煞白。
我把珍珠塞在吴律师身边的婴儿座椅里头,他很自然地把手伸给珍珠让她啃着玩。
“我特地洗了五遍手。”吴律师笑得非常憨厚。
“妈妈,这个叔叔好像猩猩。”圆圆说话特别清楚。
横杀天下的娟儿爷吓坏了,赶紧去捂闺女的嘴。
“没关系,”吴律师心情很好,“河马,犀牛,还有一个小朋友说我像蝙蝠侠里的贝恩。”
“小朋友们都很渊博。”我点头称赞。
“我以前在少儿摔跤学校兼职当教练,”吴律师说,“后来被好多家长投诉,我就被开了。”
“这就很过分了!”我忿忿不平。
“好多小朋友都被我吓哭了,我能理解。”
珍珠啊啊地伸手,吴律师乖巧地把眉毛递给她拔。
“别让她再拔了,”我看着就疼。更何况,如果吴律师失去了浓眉,那就。更吓人了。
“我买了一本你的书,”吴律师高兴地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是我之前专栏的合集。书名是《你才是怨妇》。“写得很好,很有意思。我推荐我们事务所每个人都买了一本。”
“太捧场了!”我帮他签名,写上:“祝吴律师走上律师行业的巅峰。”
周末的吴律师非常随和,谈笑风生。我从他的谈吐中,终于勉强看出他只有24岁,浑身洋溢着少年的清新(?!)。
“咱们现在不是合作关系,就是朋友。”他的手被珍珠啃得奇湿无比,“我真想说,你那个前夫,真不是个东西。我最瞧不起这种人,一见面就想打他。”
“你...”我很震惊。原来王晓不是空穴来风,原来他和吴律师是真真正正的心意相通。
“你们离婚财产这样分配,真的是便宜他了。”
吴律师给我这样一种错觉,如果我现在拜托他把王晓打一顿,他可能还要倒找我钱。
“这样挺好,这叫及时止损。”
“以后你有什么困难,他要是回来抢孩子,我来帮你。”
“你不是说一点办法也没有嘛?”
“合法的办法是没有的。”吴律师说。
我把眉毛高高挑起看着他。
“我当然也不会干什么不合法的事,放心。”
我放心不了。跟他一比,王晓就像一个小鸡仔,轻轻一脚可能就飞去了南非。
“嗯,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姐?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到了这个岁数,遍天下谁都喊我姐,但是被这样的彪形大汉喊姐还是头一回。“能有什么打算,就写我的文章,挣钱养活孩子。”
“你这么漂亮,别浪费了青春。”
吴律师说。他的脸这回真真正正的红了。从那么黑的脸上看出红色来可不容易。
我用余光看到娟儿爷向我投来八卦中透着害怕的眼神。
“你又胡说八道,你这人怎么张口就来,是不是职业病啊?”
“什么意思?”吴律师露出无辜的表情的时候,真的特别像猩猩。
“我哪儿漂亮?”我严肃地问他。
“哪儿不漂亮?”吴律师严肃地反问我。
我竟无言以对。
“你看,”吴律师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图,是他朋友圈的头图。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特别美。这张图我从小就很喜欢,从来没想过真的能碰见长这样的女士。”他神色特别的认真,认真到我实在没法发火。
那是一张《盛装唐代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