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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似要炸开,沈木兮努力睁眼,可是眼前黑乎乎的,有布带遮住了所有的光亮,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人影晃动,不辨男女,不知敌友。
“你是谁?”鼻尖还有淡淡的杏仁味,沈木兮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身子虽然没被绑着,但是酥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自身可解任何剧毒的毒物,唯有这些算下三滥的东西,解化起来需要比毒物更花时间。
“你发现了!”
这声音像是知书的?
“你不是知书!”沈木兮想要挪动身子,奈何实在使不上劲儿。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阴测测的感觉,“不过这也不重要,只要你配合,什么都好说。”
沈木兮没说话,配合?配合什么?
“你有个儿子!”
音落,沈木兮猛地昂起头,循着声音的方向将脸扭过去,“你想干什么?”
“穆氏医馆里丢了东西,是不是在你手里?”
“是你们杀了我师父?”沈木兮咬牙切齿,“是不是你们?”
“穆中州是死了,可你还活着,有些东西自然要从你手里讨回来。”男人好似蹲下了身子,说话的声音与她隔得很近,滚烫的呼吸正喷薄在她脸上,“那老东西没交给你什么东西吗?”
“没有!”沈木兮一口回绝,师父的死没那么简单,连尸体都抢走了,可见这些人对那把钥匙觊觎甚深。只不过,一把青铜钥匙,为什么会让师父招来杀身之祸?
眼下的局面,她得拖……
拖延得时间越长,她就越安全!
“刘捕头呢?”沈木兮忙问。
“那家伙对我们没用,我们要的是你……手里的东西。”男人忽然攫起她的下颚。
力道之大,疼得沈木兮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更是扯动了胸口的伤,疼得她身上直冒冷汗,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只要她身上有他们想要的,就不会杀她。更关键的是,他方才说“我们”,这就意味着他不是单独行动,应该是有组织,也就是说在府衙周围,他还有帮凶。
“你就不怕你儿子……”他伏在她耳畔低语,“那孩子我见过,叫沈郅,很乖很漂亮的一个小男孩。沈大夫,你要不要猜一猜,他会不会变成第二个穆中州?”
“那也得你有本事才行!”她冷声回应。
男人显然一怔,四周静默如冰窖。
沈木兮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一阵风掠过面颊,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你觉得有个离王府,便奈何你不得了吗?我就不信,高高在上的王爷,会护着一个大夫的儿子。”
“蛇是你养的?”沈木兮昂起头,“你的那些方子出卖了你。”
“你、你什么意思?”他冷然。
沈木兮笑了,却因伤痛而导致面无血色,“你本来接近成功了,但是蛇穴被毁,心血付诸东流。不是所有的蛇,都能适应毒物反应的,你特意留在府衙的那条蛇,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条蛇的毒性比起原来的那些蛇,简直差了太多!”
原来的毒蛇浑身是毒,并且毒性极烈,就算是她的血,也要解化很长一段时间,这就是薄钰为什么服了药,还需要那么久才能苏醒的原因。
薄云岫当时虽然中了毒,但是这厮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体内混杂了其他的毒,所以看上去比较严重。若非这蛇毒着实无药可解,沈木兮不会冒着被拆穿身份的危险用血救他。
有句话薄云岫说对了,她是大夫,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当然,沈木兮也没跟他客气,他不是要装死装病吗?得,成全你,有本事别喊疼!
男人大概是气急,呼吸都便得沉重起来,脚步声一直在沈木兮周边徘徊。
“你的虎狼之药,失效了!”沈木兮又补刀。
男人忽然掐住沈木兮的脖颈,将她死死抵在墙壁上,鲜血从伤处涌出,渐渐的染红了她的衣襟,她只觉得衣襟位置湿冷得厉害。脖颈上一松,大概这男人没料到她身上有伤。
“你受了伤?”男人退后。
“我要是死了,你们就什么都别想得到!”她喘着粗气,无力的靠在墙壁上,伤口的血还在不断往外渗。意识愈发模糊,她努力的想保持清醒,可是……
脑子里,只剩下男人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沈木兮脑子昏昏沉沉的,心里只剩下一个牵挂——郅儿!
沈郅一直等在府衙门口等着母亲回来,可一直到午后,母亲都没有回来。反而是刘捕头,捂着血淋淋的脑袋,跌跌撞撞的跑来,还没到他们跟前,便已一头栽在了地上。
“刘捕头?”春秀慌忙冲上去,守门的衙役也跟着乱了神。
“快!沈大夫……”刘捕头勉力撑起身子,“去禀报大人,禀报王爷,沈大夫遇袭!” 沈郅站在原地,小小的身板止不住颤抖,他睁大眼睛,看着春秀将刘捕头抱进府衙,稚嫩的小脸逐渐惨白失色。仰头看着天上的日头,白灿灿的,明晃晃的光从上面落下,身子竟冷得直发抖。
有关于沈木兮出事的消息,很快在府衙内传开。
魏仙儿正哄了薄钰睡午觉,吩咐底下人合上房门,悄然走出了房间,“消息是否属实?”
宜珠颔首,“错不了!刘捕头被人血淋淋的抬回来,此事整个府衙都传开了,县太爷已经派人赶去了客栈,只是不知是否已经传到了王爷耳朵里?”
“无端端的,怎么会被抓走?”魏仙儿百思不得其解,“身为大夫,按理说不可能得罪人,甚至不畏府衙的捕头,这是公然与朝廷作对。”
“如此岂非正好?”宜珠笑道,“只剩下那个小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魏仙儿却不这么想,若有所思的瞧了宜珠一眼,抬步便朝着薄云岫的院子走去。
“主子,您这是……”宜珠想说,这不是自找苦吃吗?王爷若是不知情,正好放任沈木兮生死,到时候主子少个对手,还不用亲自动手,简直是两全其美。可奴才到底是奴才,岂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何况魏仙儿的心思,着实非常人可比。
“去告诉王爷!”魏仙儿温柔端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愁绪,瞧着倒是真的担心沈木兮的安危。及至薄云岫房门外,魏仙儿面色凝重的盯着黍离,“我要求见王爷!”
黍离躬身行礼,“王爷吩咐,这两日公务繁忙,天塌了也不许任何人进入!请侧妃恕罪,卑职不能放您进去!”
“沈大夫出了事,难道王爷也不管吗?”魏仙儿蹙眉,“这是死生大事,岂能儿戏?我今日定要见王爷。”
黍离挡在门前,面不改色,“请侧妃恕罪!”
这意思,不言而喻。
“今日见不到王爷,我是不会走的。”魏仙儿绷直了身子,站在原地不肯挪步,这般煞有其事的模样,好似真的心存仁善,定要为沈木兮求得一线生机。
至少在黍离看来,魏仙儿又动了恻隐之心,毕竟之前魏仙儿和沈郅闹得不愉快,甚至一度要杀了春秀,如今却执意不肯走,自然是心软。
“王爷!”魏仙儿字正腔圆,“妾身知道此刻不该扰了王爷休息,可是事关生死,妾身不能置之不理。沈大夫有难,还望王爷能施以援手。”
屋内毫无动静,黍离下意识的侧脸往身后瞄了一眼。
房门依旧紧闭,全无开门的迹象。
魏仙儿不罢休,仍是高声道,“求王爷看在沈大夫救过钰儿的份上,救救沈大夫,派人去找一找吧!妾身为人母,很是明白幼子无依是怎样的可怜,沈大夫的儿子年幼,就算王爷不看在妾身的面上,也得看在钰儿的面上,救命之恩大如天,岂可不还?”
许是觉得还不够,魏仙儿忽然跪在了门前,惊得黍离和宜珠赶紧去搀。
“侧妃不必如此!”黍离忙道。
魏仙儿推开他,绷直了身子跪地不起,“王爷若不答应妾身去救沈大夫,妾身就跪地不起,一直等到王爷答应为止!”
“侧妃,您这是在威胁王爷!”黍离皱眉,面带为难之色。
“我不是在为难王爷,我只是想还沈木兮一个人情,她到底也是钰儿的救命之恩。钰儿是我的命根子,我魏仙儿恩怨分明,有恩不报何以为人?”魏仙儿打定主意,便再也没有开口,一直跪在门前。
黍离在侧等着,皱眉望着紧闭的房门,终是没说什么。对于沈木兮的事情,黍离心中也是着急,但没有王爷吩咐,所有人的生死都与离王府无关。身为离王府的护卫,他的职责是保护王爷,再无其他!
府衙里的衙役全体出动,将整个客栈包围得严严实实,谁知却在客栈的后院厨房里,找到了掌柜的和伙计的尸体,皆是一刀毙命,可见对方下手之狠辣。
刘捕头脑门打着绷带,恨得咬牙切齿,“这帮混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当时只顾着沈木兮的安全,没料到身边的房门忽然打开,一道黑影猛地窜出,几乎是电闪火石间,脑子就“嗡”的一声炸开,便是什么知觉都没了。
待醒来,再无沈木兮踪迹。
“这个陆归舟!”县太爷恨得直跺脚,“本官怎么早前没看出来,这厮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气煞我也!”
“大人,后面发现个地窖!”衙役匆匆跑来。
地窖?
县太爷冲着刘捕头眨眼,地窖?家家户户都有地窖,这是客栈,用地窖藏酒也没什么稀罕的,也不知这些蠢货大惊小怪作甚?
“地窖里好像藏着人!”衙役压着嗓子说。
县太爷一巴掌就拍人脑门上,“有话不会一次性说完?废物!闪开!”
地窖在后院,衙役们正费力的想把地窖打开。之所以说费力,是因为这地窖上头的铁板都用铁水浇死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给留了拳头大点的缺口,衙役们是斧子一点点劈开的。
等着拉开地窖的盖子,天都已经黑了。
“什么情况?”县太爷问。
衙役举着火把,探了头往里头看,可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慢慢的沿着木梯往下爬。
须臾,地窖里传来衙役的尖叫,“大人,地窖里有人!”
“人?”刘捕头赶紧上前,“还活着吗?”
“还有一口气!”里头回应。
“快,把人捞出来!”刘捕头一挥手,大家一拥而上,快速将地窖里的人捞出来,放平地上躺着。
火光里,饿得形如枯槁的知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是脏秽的脸上,尽显狼狈与绝望。许是火光刺眼,他无力的张了张嘴,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陆归舟在哪?”刘捕头快速揪起知书的衣襟,“你们把沈大夫抓到哪儿去了?她人呢?”
“公子……”知书虚弱的眨眼,“救、救公子!”
县太爷蹲下身子,“陆归舟有危险?”
知书无力的点头,“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被、被抓,公子被带、带……”视线越发模糊,话还没说完,知书脑袋一歪,便再无知觉。
“喂,把话说清楚!”刘捕头急得火烧眉毛,沈大夫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的,他责无旁贷,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线索,怎么能就这样断了?
“我看他这是饿的吧?”县太爷嫌恶的掩着口鼻,“闻闻这一身的臭味,估摸着在里头没少遭罪!先送医馆让大夫瞧瞧,让他能开口再说!”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好在廖大夫的医馆不是太远,衙役们抬着昏迷的知书等在医馆门外。
“平素这个时候,不都开着门吗?”刘捕头砰砰砰砸门,“廖大夫?廖大夫!”
门内没动静,似乎没人。
“出诊了?”县太爷瞧着门旁挂着的牌子,“也不知道出哪儿去了!”
“上午的时候,我跟沈大夫一道来的,没听廖大夫说要出门啊!”刘捕头皱眉,忽然问众衙役,“今儿廖大夫可有来府衙送药?又或者是小徒弟来的?”
众人摇头,纷纷议论,今儿在门口守职的衙役着实没瞧见廖氏医馆的人来过。
一咬牙,刘捕头抬腿就登门。
可他身上有伤,一脚下去,门没开,脑门上的伤却疼得他龇牙咧嘴。
“闪开!”一声高呵,刘捕头顿觉得身子一轻,竟被人四两拨千斤一般推开,要不是衙役们接了一把,估摸着他会被这猝不及防的力量摔个狗啃泥。
“砰”的一声响,不带一丝犹豫。
春秀大阔步走进医馆,里头黑乎乎的,好在衙役随即进门,火把照亮了整个医馆,可是搜遍了里里外外,都没见到廖大夫和小徒弟的踪影。
屋子里没有打斗痕迹,亦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真的出诊了?”县太爷皱眉,“出哪儿去了?”
附近村子多,相隔也甚远,若是真的出诊,一时半会绝对回不来,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好在镇上的医馆不止廖大夫一家。
“春秀,你怎么来了?”刘捕头担虑的看她,“郅儿呢?”
“我让他去王爷的院门口待着了!”春秀虽然鲁莽冲动,但也不是傻子,既然歹人连沈木兮都抓,就说明不惧怕府衙之人,怕也只有京城来的王爷能护住沈郅,干脆就让沈郅坐在王爷的院子外头等,好歹有侍卫守着。若是真的出了事,王爷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刘捕头点点头,回头望着躺在担架上的知书,冷静下来想想,这个知书与上午看到的那个“知书”,似乎很不一样,虽然容貌一样,可这身段的确有所差距,不至于几个时辰内就把人饿成这样才对!
蓦地,刘捕头骇然瞪大眼睛,“早上我和沈大夫看到的那个知书,是假冒的!难道是他们挟持了真的陆归舟主仆,然后假装成他们,借此行不轨之事?!”
县太爷差点咬到舌头,“你此话当真?”
“早上,知书来廖氏医馆抓药,廖大夫还问及了沈大夫,为何用虎狼之药为陆归舟治伤?沈大夫就是看了那方子才怀疑了知书。”刘捕头咬咬牙,“这帮混蛋!”
“这就是说,不止是沈大夫被抓,陆归舟也在那些人手里?”春秀喃喃自语。
唉呀妈呀……
县太爷差点背过气去,这一查一个坑,他在任期间,哪里出过这档子事儿?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这要是捅到王爷那里,可怎么得了哦?
“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县太爷急得直跺脚,“打哪儿冒出来的混账东西,竟然跑到本官的领地作威作福,简直是、是……气煞我也!”
一时间,谁都没有头绪。眼下先救人,只有知书醒来,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有更多的线索,所以衙役们抬着知书,直奔别家医馆。
待众人散去后,有个小小的身影悄悄溜进了医馆。
蜡烛被点亮,烛光里,沈郅狐疑的打量着周遭,方才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就躲在外头的角落里,因为个头小,所以谁都没发现他。
娘是在这里发现了异常,如今这里空荡荡的,大夫都不见了,没鬼才怪!
沈郅举着蜡烛,将医馆内外走了个遍,最后停驻在药柜前,眉心微微皱起。他是在师公的医馆里长大的,从小就熟识医馆里的一草一木,包括药柜里的药材摆设,有些药是不能放在一起的,毕竟容易混淆。可眼前的药柜虽然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可有些药的摆放顺序……
爬上凳子,沈郅抽出药柜,翻看了几个药柜之后才慢悠悠的爬下凳子,一脸凝重的坐在凳子上,“红花和藏红花都分不清楚,摆在一个柜子里?”
柜台外边的地面缝隙里,嵌着一点东西,沈郅用指甲剔出来,凑到鼻尖轻嗅,认出这是金银花。他站在原地,找到了写着金银花的药柜,是在最旁边的位置上,就算是抓药,也只会搁在柜台上,不可能搁在柜台外边。
“出事了!”沈郅抿唇,抓了陆叔叔,又抓了娘,现在连廖大夫都被抓走,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吹灭蜡烛,沈郅快速跑出医馆,这个时候似乎真的只有那个坏男人能救娘了。
入了夜的街头,人越来越少,沈郅跑得飞快,春秀姑姑帮着刘捕头去找娘的踪迹,他也不能闲着,得尽快求那个坏男人帮忙,没什么能比得上娘的性命更重要!
可离王府的侍卫将这院子包围得严严实实,上次是春秀姑姑带着他闯进去,现在他孤身一人,怎么可能闯得过这些侍卫?万一他们动刀,他又没有春秀姑姑的杀猪刀……
蓦地,眼前忽然一亮。
沈郅小心翼翼的躲在暗处,趁着侍卫转身的功夫,一溜烟的跑到了墙下,拨开厚重的藤蔓,露出黑黝黝的洞口,这是早前他和陆叔叔一起发现的,没有告诉过第三个人。
洞口很小,只能容纳瘦弱的孩子进去,毕竟这原就是个狗洞,好在这些侍卫没有发现这个缺口,否则就糟了。沈郅快速爬进狗洞,外头都是侍卫,院子里却很清静,毕竟那个坏男人冷冰冰的,自然喜欢安静。
喘口气,沈郅站起身来,拍拍膝上的脏污。
后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简直是天助我也!
沈郅沿着黑漆漆的墙角,循着记忆里薄云岫的房间摸去,他不敢走光亮的地方,小小年纪也懂得猫着腰躲在黑暗里往前挪步,否则被这些侍卫抓住,轻则一顿打,重则怕是又要像上次那样被喊打喊杀了!
薄云岫的窗户关着,沈郅舔了舔手指头,在窗户纸上戳个洞,里头黑漆漆的,竟没有半点烛火。难道这坏男人睡得这么早?
娘失踪这么大的事儿,府衙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坏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娘救了他,他竟然无动于衷,真是坏透了。既然坏透了,那自己还要不要去求他?
沈郅有些犹豫,最后想了想,娘生死不明,就算明知没有结果,自己也该努力,万一能为娘求得一线生机呢?
思及此处,沈郅把头上的束簪取下,拧开顶端,里头藏着一根针。这是陆叔叔当年送他的生辰大礼,别小看这跟针,非金非银,乃是用玄铁所制。
玄铁针纤细非常,轻易的穿过窗户缝隙,刚好抵在窗栓上。
沈郅扒拉着窗口,左右摇晃着手中银针,不消片刻就已经打开了窗户爬了进去。进去的时候因为没站稳,沈郅身子一晃便摔在了地上,疼得一声闷哼。
外头,黍离猛地皱眉,推门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却又想起了跪地的魏仙儿,他便生生缩了手,继续若无其事的跟魏仙儿对峙。
可魏仙儿何其精明,尽管她跪得发蒙,倒也没听到什么,但见着黍离伸手又缩手,动作幅度很小,显然是屋子里有了什么动静。
“王爷!”魏仙儿已经疲乏,声音不似之前的清脆,却也音量不小。
这一声喊,惊得屋子里的沈郅慌忙爬起来蹲在窗下,捂住了口鼻,连气都不敢喘。
只听得外头的魏仙儿继续说道,“王爷若是执意不肯见妾身,妾身不会怪王爷,只怪妾身无能,不能为沈大夫争取一线生机。王爷,妾身会一直跪到您愿意见妾身为止!”
沈郅皱眉,瞪大眼睛环顾屋子,屋子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刻意屏住呼吸,半晌之后才大口大口的换气,真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快速起身,沈郅借着窗外的月光,在屋子里小心翼翼的走着。
屋子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铺得好好的,但是伸手去摸,被窝内凉凉的,没有半点温度。可见这坏男人压根不在房间里,而且不是突然离开的。
那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王爷!”魏仙儿又喊。
沈郅撇撇嘴,这女人真麻烦!
“王爷,您若是醒着,求您见见妾身吧!”魏仙儿哽咽,说着说着竟泪如雨下。
沈郅想着,既然坏男人不在,自己还是赶紧开溜吧,否则被抓住就惨了。
哪知下一刻,薄钰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爹!爹,我要见你!爹!”
接下来是黍离拦阻的声音,魏仙儿不敢失了身份,自然不会擅闯,可薄钰是离王府的小公子,饶是黍离有心要拦着,奈何薄钰身份尊贵,动不得碰不得,万一伤着薄钰,黍离更是吃罪不起!
“滚开,我要见我爹!”薄钰一脚踹在黍离的小腿上,“你一直拦着,莫非是我爹出了什么事?今日,我一定要进去见我爹!”
沈郅倒吸一口冷气,瞬时有些心慌,慌忙往窗口跑去。回头看时,黍离的身影已经贴在门面上,可见是被薄钰逼到了绝境。
一咬牙,沈郅跑到桌边,快速拿起桌上的杯盏,狠狠朝着门口摔去,然后撒腿就跑回窗口,以最快的速度爬出窗户。
杯盏被掼碎的声音,惊得魏仙儿忙不迭拽住薄钰,生怕儿子真的惹怒薄云岫,“钰儿,不许无礼,你怎能在王爷面前胡闹?娘平素是怎么教你的?”
薄钰也被吓得愣愣的,之前他怀疑屋子里没人,没想到……手心凉凉的,想起父亲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薄钰缩了缩脖子,连退数步,再也不敢造次。
“侧妃,王爷生气了,您还是先回去吧!”黍离面色微沉,“若是王爷怪罪下来,只怕后果非您所能承受!”
“主子,先回去吧!”宜珠恰当时机的规劝。
魏仙儿早就跪得腿麻了,再跪下去只怕腿都要瘸了,为了一个沈木兮委实不值得!她咬咬牙,只得由宜珠搀着,带着薄钰颤颤巍巍的离开。
待目送魏仙儿离开,黍离慌忙推门而入。
屋子里明明没有人,为什么会有杯盏砸碎的声音?刚才是谁在里头? “王爷?”黍离握紧手中剑,“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