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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其他麒麟使与扬州捕快已围拢过来,方才在拼杀之中被易风遗落在地的锦盒也被燕捕头给捡起来,交予了周知府。
周知府瞟了一眼那暗河,又瞟了一眼仇恨注视他的灵芸,砸了咂嘴,叹息道:“可怜的小王爷,若非他非要掺和这趟浑水,今日也丢不了性命了。”
说着,便迫不及待将手中锦盒打开,可片刻后,周知府就面色铁青地将锦盒狠狠合上了。
周知府眯了眯眼,冷冷盯着易风:“名册呢?”
易风微微抬头,吐出一口血水,嗤笑起来:“名册?我呸!”
周知府面色几经变换,眼神阴鸷:“不说?没关系,我自会找到。”说罢,他便猛地一摆手,怒喝道:“杀!”
话音落下,一众捕快、麒麟使将易风和灵芸,凤儿三人团团围住,手中长刀都已举了起来,眼见便要将几人就此乱刀砍死!
这三人此时眼中皆已泛起绝望之色,凤儿更是死死抓着自家公主的袖袍,骇的眼都不敢睁开。
噗呲!
鲜血喷涌了出来,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却是一阵箭雨袭来,接二连三地射中了捕快与麒麟使。
原本已自觉陷入死地的三人一愣,抬眼看去,只见又一阵箭雨如暴雨倾盆,铺天盖地的淋在了麒麟使与一众捕快的头上!
还没等麒麟使与捕快们回过神,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已如雨点般响起,无数身着银光甲胄的骑将策马而来,各个手持长戟兵刃,胎弓铁箭,转瞬间便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剑刃刺入了黑衣人与捕快之中!
瞬时间,这一支骑兵便掀起了无数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片刻间便以倾轧侵吞之势碾压过麒麟使与一众捕快!
而这骑兵领头的将领则迅速来到惊魂未定的灵芸跟前,下马,单膝抱拳跪地:“末将救驾来迟,望公主赎罪!”
这将领身着明光铠,顶戴云耳红缨盔,腰佩长剑,面目不怒自威。灵芸微微一愣,问道:“你……你是何人?”
将领回道:“末将乃扬州兵马都监李冲,接八王爷手谕,奉命相助小王爷!”
灵芸微微蹙眉:“可是,你怎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这时,被李冲手下扶过来的易风开口解惑:“日前,小王爷便曾飞鸽传书于王爷,将这里的情况悉数告知。若非王爷料事如神,只怕今日我们都无法善了。”
这时,李冲环顾四周,疑道:“小王爷呢?”
李冲不提还好,一提,灵芸心中便是一股悲恸涌了上来,泪水如珍珠般落下,哭嚎着道:“初哥哥,初哥哥被那燕捕头踢下了河,你们快去救他啊!”
“什么?!”李冲勃然色变,立刻站起身,拔出了长剑便往河边赶了过去,易风灵芸等人顾不得伤势,紧随其后赶了过去。
可等他们一行人赶到暗河边时,却只寻到一只落在暗河旁的靴子,哪里还有赵允初的身影。
一想到赵允初恐怕是被这河里的暗流给卷下去,灵芸心中便如万箭穿心一般骤疼,悲恸欲绝之下,一口气没抽上来,竟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而此时,眼见属下捕快与麒麟使被一众骑兵轻而易举地冲散开来,燕捕头便知,今日设伏夺名册之事已功亏一篑。
他持刀靠向周知府:“大人,事已败露,无力回天了,我们快逃吧!不然恐怕全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明知大势已去,周知府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深吸了一口气,狠声道:“分头撤!”
说罢,便在燕捕头的护卫下,隐入了竹林之中。而在场的其他麒麟使与捕快也纷纷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半日后,扬州知府衙门已被李冲与易风率兵将团团包围,留守衙门的衙差持与兵将们拔刀对峙。场面如三伏天下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这时,李冲与易风行至知府大门前,分开众兵马。
李冲朝府中衙差朗声高呼:“扬州知府周惜儒涉嫌谋逆,罪不可恕!我乃扬州兵马都监李冲,此行乃奉八王爷之命捉拿朝廷要犯,尔等不可阻拦!违者,格杀勿论!”
李冲一席话掷地有声,令一众衙差面面相觑。眼见对方兵马众多,又是奉了八王爷的令,这些衙差心知反抗乃谋逆大罪,纷纷将兵刃给放了下来。
李冲带人闯入衙门后,唤来衙差:“知府与燕捕头可曾回来?”
衙差摇了摇头,老实回答:“自今日大早周知府与燕捕头随小王爷上路后,至今都未曾回来。”
听罢,易风皱起了眉:“事已败露,恐怕周知府与燕捕头早已出逃,想抓住他们恐怕难了。”
李冲说道:“等我上报朝廷,谅这两人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追捕归案。”
话说回来,这周知府与燕捕头两人,此时已仓促逃至南山小筑。
昏暗的密室内。
“砰!”随着一声脆响,精致的瓷瓶在地上碎成了满地星光。
得知计划败露,主上已是急火攻心。
“现今当如何是好?名册没拿到不说,还惊动了八王爷府与朝廷。军师,你可有妙计化解这水火局面?!”
军师沉吟片刻,忽地冷笑起来:“主上倒也不必惊慌,我麒麟社早晚要浮出水面。与八王爷为敌终究不可避免。如今不过是早了些时日罢了,只要我等按兵不动,隐而不发,便是八王爷也奈何我等不得!”
“那名册怎么办?!”主上蹙眉问道。
军师笑道:“主上,我料想,那赵允初手中未必就有真名册。他如果取得真名册,应当隐秘回京,却大张旗鼓地跑去扬州衙门借兵。那名册分明就不在他手中,只不过是设了个套来诓骗我等罢了!也怪我小觑此子,未能识破他的诡计!”
听了分析,主上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那名册在吕府大火中便已烧作灰烬了?若真是如此,我倒也放心了。”
“不!”军师忽然反驳:“还有一种可能!”
“哦?”主上心中也是急转,刹那间便想到军师所说的可能。他转向麒麟使:“你们去率人去吕府时,确定将所有人皆尽灭口了?”
麒麟使闷声颔首:“属下确定!”
“蠢材,事到如今还敢糊弄我们?!”
军师声音骤冷,寒声道:“若你们当真将吕家上下屠尽,为何那吕烟雨还能去扬州府报案?!整个扬州衙门的人都见鬼了不成?!”
一众麒麟使身子一颤,当即跪倒在地,不住告饶:“主上饶命,主上饶命!”
军师冷哼一声:“若非还有用得上你们的地方,今日便要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虽口中说得凶险,但麒麟使却是听出军师法外开恩的意思了。众人连忙站起:“那我等即刻便去将那吕烟雨灭口!”
“不必了。”军师淡然开口。
主上疑道:“这又是为何?既然那吕烟雨乃是吕家幸存余孽,那名册应当就在她手里!”
军师笑了起来,转身看向周知府:“吕烟雨去府衙报案时,可曾提及名册?”
周知府与燕捕头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不曾提过。那吕烟雨只说她与那夫君喝过合卺酒后便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人已在吕府外的小树林中。那时吕府已仅余残垣断壁的灰烬了。”
主上蹙眉:“万一是这吕烟雨未说真话呢?”
军师缓缓摇头:“此事疑点甚多,主上想想,那吕烟雨一个不出闺阁的弱女子,如何能逃得过麒麟使的追杀?况且,若她手持名册,定会在报案之时便交予官府!毕竟那是她唯一可信,亦唯一的庇身之所!所以我相信吕烟雨在报官时,讲的皆是真话!只是我们都忽略了其中一个籍籍无名,却又至关重要的人物!”
燕捕头脑灵光一闪,赶忙抢着回答:“莫非军师大人指的是那冒充小王爷的贼子?”
军师颔首:“不错!此子胆大包天,既敢冒充小王爷上吕府接亲,定然是为吕府钱财而去!此前麒麟社亦曾提及,他们找到吕秀藏于家中的暗格时,那暗格里的财物皆不翼而飞!若我料想的不错,恐怕那暗格里的金银财宝,连带着那名册,都已落到那贼子手中了!”
燕捕头小心进言:“可是,那贼人的身份便是衙门也不知道啊。”
主上一听,犯了难:“那当如何是好,这贼子岂非抓不回来了?!”
军师叹了口气道:“我估摸着,这贼人怕是早已逃离扬州城了。现如今,唯愿那贼子看不穿名册的意义,否则当是我麒麟社灭顶之灾!”
正当几人沉吟思索时候,周知府的声音颤颤悠悠地响了起来。
他满脸堆笑,赔着小心向军师问道:“那大人,我们现今该如何呢?”
“哦?”军师轻笑起来:“你们?”
“对对!”周知府不住点头:“我和燕捕头现如今身份已然暴露,日头下是活不成了,不知主上如何安排我俩。”
燕捕头也帮腔道:“不如就让我与周大人一同留在主上身边尽忠吧!”
军师慢慢走了几步,忽然笑了起来:“也好,既然你二人都如此说了,那边留在主上身边吧。”
燕捕头与周知府对视一眼,两人面色都展露狂喜之色,转头便要向军师谢恩。
可下一刻,两人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两柄长刀不约而同地穿透了他二人的胸脯!
等燕捕头与周知府再抬头时候,见着的却是军师那双冰冷漠然,不似凡人的双眸。
噗嗤!
身后的麒麟使将长刀抽了出来,让这两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颓然倒下。
主上微微皱眉,问了一句:“为何要杀他们呢?”
军师笑道:“这两人如今已无价值,带在身边反而平添风险,说不得便会引火烧身,将其灭口才是上上之策。”
主上点了点头,随意摆了摆手,立时便有麒麟使上前,收拾起满地血污。
而此时此刻,那小王爷赵允初的命运到底如何了?
当日易风率大批禁军沿暗河搜寻,甚至派人乘船打捞无数次,却始终不曾寻得赵允初的半点踪迹。
易风为此自责不已,恨不能引颈受戮。灵芸亦是整日郁郁寡欢,差点没哭瞎了眼睛。
但亦在同一日间,京杭大运河上一艘画舫随河水浪荡,一路乘风破浪地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
而在这画舫上,阿婴坐于船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吃着一块精致的糕点。此时她已换回了女儿身,身披霜色外衣,内着缟色内衬,石青的下裙上点绣花纹,面貌虽称不上绝色,但也分外清丽,如一汪冷冽的清泉,透人心骨。
她此时还在船外等着柳云懿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未曾着女装,柳云懿这次换衣裳的时间格外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