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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担心不已,见她回来立刻道:“小姐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问王嬷嬷:“刚才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事?”
王嬷嬷回答:“刚才张公公带人来查问各位大人夫人小姐,还有各家的奴仆的出入情况。”
苏芮然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
“他们已经知道小姐也离席了。”王嬷嬷面露担忧的说着。
她不动神色的捧着茶盏,看着里面漂浮的鲜绿色的茶叶如一叶漂浮不定的浮萍,只是道了声:“我知道。”
王嬷嬷张口欲言,却突然见严氏走了过来,立刻低头不语。
严氏望着她,微微一笑,对她道:“芮然,你刚刚去哪了?刚刚李贵妃的毡房里可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堂堂贵妃娘娘的房中竟然发生此等命案,实在是骇人听闻。皇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会比较好。”她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若肯招,我定然会想办法替你向皇上和皇后求情,看着你爹的份上,他们也定会饶你一命的。”
苏芮然一笑道:“二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了。”
严氏审视着她道:“你不用同我装傻,刚才你分明就离了席。而且我这里随时都有人可以证明,你是朝着贵妃娘娘的住处而去了。”
心知她是在威胁自己,但苏芮然如何肯轻易就范,她淡淡一笑,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一样道:“刚才离席是因为我不小心把酒洒在了衣服上,所以特地回去换了件,至于二娘说的证人……”她望向她的笑中突然带上了几分冷漠:“二娘应该很清楚,我是跟着谁去的。若是二娘真的要将此事禀报皇上我也奈何不得,只是我一定会如实交代,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严氏脸色一变。
苏芮然打量着她,含笑道:“要如何去做,二娘可要想清楚了,如若不然一步踏错,嫣然就可惜了。”她可以强调:“她可是二娘唯一的女儿啊。”
严氏怒视着她,却也奈何不得,最终忍着怒气,低沉着脸起身离去。
严氏一走王嬷嬷立刻凑过来,刚才她站得远听得不是很真切,此刻道:“小姐你没事吧。”
苏芮然摇了摇头,却见严氏在位置上坐了没一会儿,突然起身端着酒樽朝李贵妃那里去了。严氏同李贵妃说了几句,李贵妃转头望向自己,眉头微蹙,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
苏芮然装作不见,转过头望向别处。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宴席上一片欢腾祥和的景象,似全然忘了刚才发生的不快之事。
苏芮然独自一人坐在席间,吃菜饮酒,并无相熟之人畅谈,倒显得有些孤寂。
“哐当”一声玉杯落地,惊得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只听兰溪一阵惊呼:“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李贵妃扶着桌子躬身呕吐不止,面色苍白,头上的步摇也剧烈颤动着,在她身下有一个小宫女拿着痰盂接着。
皇上大惊忙起身过来查看,皇后也跟了过来。
兰溪忙拿出绢子来替她擦嘴,小宫女捧着痰盂下去,皇上快步上前扶住她:“爱妃你到底怎么了?”
“皇上……”李贵妃倒在他怀中,气息奄奄。
皇上见此忙对张勤道:“快去叫太医过来!”
“是。”张勤知事态严重,忙小跑着去叫人了。
皇后在旁也出言宽慰:“妹妹不用担心,太医很快就来了。”
很快张勤就带着太医过来,太医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小童,见到皇上皇后立刻跪地行礼:“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和各位主子娘娘。”
皇上面露着急对他道:“你快来看看,贵妃究竟怎么了?”
“是。”太医领命起身上前,旁边小童立刻快步跟上,打开药箱替他拿出托手的软垫。
李贵妃将手腕枕着软垫放下,太医又在她手上撘了张白色的绢子,这才隔着绢子诊脉,半响之后太医突然神色微变,忙起身跪地对皇上道:“启禀皇上,娘娘是饮食不善导致的中毒。”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皇上更是震怒,立刻吩咐张勤:“去把御膳房传膳的奴才叫来,朕倒要看看这毒是怎么进入贵妃的饮食的?”
“是。”张勤领命立刻小跑而去。
皇上又急着问太医:“贵妃的毒你可有法子解吗?别告诉朕没有,否则你这颗脑袋就别想要了。”
太医惶恐跪地:“皇上息怒,贵妃娘娘虽然中毒但却并不严重,并无性命之忧。”
皇上闻言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坐下了下来对他道:“你继续说。”
太医又道:“贵妃娘娘近来肠胃不适,也已经多次传召微臣去诊治,微臣也一早叮嘱过娘娘不能服食性寒之物,否则伤了肠胃就会不适加重,严重变回引起呕吐不止。”
皇上望向李贵妃身旁的兰溪,兰溪慌忙跪地道:“皇上明鉴,奴婢绝对是按照太医嘱咐安排娘娘的饮食的,而且娘娘今日来宴席之前都还是好好的。”她的目光突然落在面前桌案上的菜上,忙道:“定是在宴席上吃了什么伤胃的东西。”
这时,张勤带着一个御膳房的奴才来了。
那人面色惶惶不安了,一见皇上立刻跪地,瑟瑟发抖。
皇上审视着他,面色低沉:“你说,是不是你们这些奴才弄错了东西,才会给贵妃娘娘送上性寒伤胃的东西?”
太监慌忙磕头,呼道:“奴才冤枉啊!贵妃娘娘的饮食太医早就嘱咐过,奴才绝不敢不上心啊。”说完他目光落在李贵妃面前桌子上的菜上,对皇上道:“可否让奴才一一验过贵妃娘娘的饮食,然后请皇上再做定论。”
皇上点了点头。
那奴才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李贵妃桌前。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双银筷子一把银勺,然后每一碟菜都夹了一口,又将汤羹又都各自喝了一口。在嘴里反复抿了几下,突然将银筷银勺收进袖子里,重新跪到皇上面前道:“启禀皇上,这荨菜羹有问题,若是奴才尝的没错,这羹里面的不是荨菜而是燕菜。燕菜极寒伤胃,娘娘若不小心服食了必定呕吐不止,气虚无力啊。”
皇上闻言震怒,将手边的杯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那奴才忙道:“皇上明鉴,虽然荨菜和燕菜外形相似,但御膳房精于此道,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皇上面色低沉道:“去查,朕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歹毒,竟然对贵妃下此毒手。”
李贵妃突然在这时开口对皇上道:“皇上息怒,只要查清最近有谁领过燕菜,就能给臣妾一个交待,也不让臣妾白受了这委屈。”
皇上一侧目,张勤就立刻明白过来,忙带着人去御膳房查问。
苏芮然瞧着事态的发展,只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很快张勤回来当众回禀皇上:“回皇上,最近几日只有苏丞相家的大小姐苏芮然房中的奴婢馨儿去御膳房领过燕菜。”
苏芮然闻言吃了一惊,忙起身过来跪地对皇上道:“皇上,臣女房中的奴婢馨儿的确去领过燕菜,但却是为了用作饮食给臣女食用,绝对没有半分要害人的意思。”
兰溪扶着李贵妃道:“口说无凭,皇上一定要为我们娘娘做主啊,可切莫轻易听信了她。”
皇上面露为难,看着苏晁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问张勤:“你可查清楚了,真的只有苏丞相女儿的下人去领过?”
张勤肯定回答:“千真万确,这种事奴才自不敢期满皇上。”
兰溪又道:“启禀皇上,方才苏小姐突然离席,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而且奴婢有人证可以证明苏小姐刚才是去了御膳房,而且还动过娘娘的羹。”兰溪说完,立刻吩咐身旁一个宫女去把人证给带上来。
那宫女很快就带了两个太监过来,二人一见皇上就立刻跪倒在地,齐声道:“奴才叩见皇上。”
皇上审视着二人,道:“你们是何人?”
其中一人回答:“奴才都是在御膳房当差的。”他瞥了苏芮然一眼,指着她道:“刚才就是这位小姐,偷偷进了御膳房,然后还动过贵妃娘娘的汤羹。”
苏芮然闻言面色如常,也不当即辩驳。
皇上又问那二人:“你们可确定看到的就是他吗?”
二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几乎异口同声:“千真万确。”
皇上沉默不语,目光又望向苏晁。
苏晁亦是不语,甚至也不看旁人,低头慢慢的饮着杯中的酒。
皇上无奈,转头对苏芮然道:“你可有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吗?”
苏芮然依旧神色如常,回答道:“皇上,可否容臣女问他们二人几个问题。”
皇上点了点头,苏芮然便起身走到二人面前。
二人俱低头,目光闪烁不定。
苏芮然在他们面前来来回回走了两遍,这才开口:“我问你们,你们既然说当时瞧见了我,可还记得我当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紫色。”两个太监瞥见她裙摆的颜色,想也不想就回答。
苏芮然当即对皇上道:“皇上,臣女离开筵席时是穿着一件粉色的衣服,而离开也不过是因为酒水不小心弄污了衣裙,为了不在御前失仪所以才特地回去换了身衣裳。而他们二人若是真见过臣女,又怎么会记不得臣女所穿衣服的颜色呢?”
皇上点了点头,转而对二人道:“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两个太监忙惊慌解释:“奴才刚才说错了,是粉色是粉色。”
苏芮然对他二人道:“刚刚还说是紫色,怎么我一说是粉色,就又改了口呢?”
然而就在此时,突听兰溪道:“他们每日在御膳房做事,心思也全都在皇上和各宫娘娘身上,偶尔记错了颜色也是合情合理的,光凭此也不能证明苏小姐的清白。何况苏小姐还可以先回去换衣服然后再去御膳房呢,那他们瞧见苏小姐穿的是紫色也不足为奇。”
皇上闻言也点了点头,对苏芮然道:“不错,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苏芮然只能作罢,目光又再度落在那两个太监身上,两人同样低头,却显得比刚才更拘谨了许多,她又问:“你们既然说看见我动了贵妃娘娘的荨菜羹,那么我究竟是如何动这碗羹的?又是怎么偷梁换柱把燕菜加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