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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门廊处无聊地等待陆允之归来,四条腿自在地垂下摇摆。
颜如玉望着瓦蓝澄澈的天空,还有零散漂浮在天空上面羽毛状白云,似乎感到心灵被这种清新的景色涤荡得更加清澈明净。
她闭眸想起那句“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观天外云卷云舒”,想到那陆允之的生活挺悠闲惬意。
在无尽的遐想中,她的嘴角慢慢弯作舒适的弧度,头也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靠。
“克夫相!你又占我便宜!”沈恕大声嚷嚷地推开颜如玉搁在他肩上的脑袋,一脸受欺负小媳妇儿的委屈。
又?
颜如玉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万分疑惑不解地望着他,脑子里搜肠刮肚地想着到底她哪一次故作漫不经心地调戏失手被发现了?
上马的时候趁机抠了一下他的手心?
“谁占你便宜啊?你以为你国色天香啊?沈大美人!”颜如玉嘴硬地与他对视,俨然一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损样。
沈恕舔了舔微微干燥的唇瓣,气得鼻子出气,漂亮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他“腾”的一声跳下门廊,站在松软的泥土上,指着她的鼻子控诉道:“昨晚你占了我便宜你忘了吗?你把我折腾得今天早上起来浑身酸痛,现在我身上都还不舒服呢!”
折腾?多么引人遐想的两个字啊。
颜如玉憋着笑,眸光晶莹地仰视着叉腰暴跳的沈恕,低眸酝酿了一刻情绪才抬眼解释道:“对不起啊!沈大美人儿!所以你是想让本官对你负责吗?”
“呸!”沈恕甩脸不屑。
“可是本官不想对你负责啊……你虽然长得美,但是不宜于家!”颜如玉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道。
此话一出,立马惹得沈恕火冒三丈:“克夫相,你什么意思啊?我沈恕堂堂男子汉,需要你负责吗?你以为你谁啊?”
“既然不需要我负责,你生什么气啊?”颜如玉眼神无辜地看向他,阳光在沈恕的背后镶了一道暖融融的金边,他生气的模样裹在了光晕里,逆光瞧过去让人心里升出一种别样的舒服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雪后初晴,树梢上的雾凇闪耀着晶莹如钻石般的光亮。
负责和占便宜是两码事好伐?沈恕都快被颜如玉绕来绕去的文字游戏给气炸了。
“克夫相!你以后不许占我便宜!”他怒目俯视着散漫无所谓的颜如玉,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宣示着他最后的倔强。
颜如玉歪着头,纠结地攒眉,半晌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好像已经走神,瞳孔涣散地盯着沈恕的脸,双唇轻轻地抿成一条直线。
“你——你怎么了?”沈恕的声音失去了方才的强硬,心平气和中夹杂了一丝懊悔一丝担忧一丝关心。
“其实吧,你长得确实倾国倾城,而且人品也不坏!我发现我也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你了!”颜如玉摸了摸下巴,眉目认真道。
“……”沈恕无语了一会儿,深感“话不投机半句多”,无奈回到门廊处转身坐下。
简简单单地没闹腾多久,居然太阳就快下山了,眼见那颗橘红色的鸡蛋黄慢慢下沉,直到完全堕入翻滚的云海,就连它慷慨装扮的晚霞也慢慢褪去了火红的颜色。
“都已经日落西山了,陆允之会不会今日不回来了?”颜如玉颓然地问道。
沈恕摸了摸饿得快要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咕咕叫”都成了勉强和奢侈。
他踏在门廊上略显费力地站起身,轻车熟路地往灶房走去:“不用管他了,我们把他的粥吃掉吧!”
此话正中颜如玉下怀,她急忙忙地小碎步跟上前去。
沈恕从灶房一角抱了一把干柴放进灶台下面的洞里,然后用打火石点燃,一只手拿着木棍严肃认真地拾掇里面的柴草和木头。
“你会生火?”颜如玉惊喜地睁大了一双求知的杏眸,心中对沈恕的好感蹭蹭上涨。
沈恕煞有介事地干着手里的活儿,灶台里烧出的白烟一个劲儿地往外窜,越窜越高,越来越浓。
……
“不会!”他一面捂嘴咳嗽,一面回答。
颜如玉此时也没心思去研究他的答案,只顾着捂鼻扇走那些呛人的白烟。
很快,两人所在的小小十几平米的灶房内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只有咳嗽的声音最响亮。
这简直比雾霾还让人难以忍受。
颜如玉二话不说干脆冲出了灶房,使劲呼吸着外面比较新鲜的空气。沈恕见她跑掉了,自然也不会傻愣愣地待在里面,两人在外面站了许久,又因为饥饿的困扰,如临大敌般忐忑地走了回去。
不过是热一锅皮蛋瘦肉粥而已,两人的脸却被熏得跟花脸猫一样。
夜色袭来,颜如玉点亮了厅堂里的煤油灯,灯芯如豆,只可以很将就地照亮这十方之地。
她一面用小木勺舀着陶碗里食之无味的粥往嘴里送,一面突然感到不对劲地询问沈恕:“你说,如果陆允之今日回不来,那他锅里的粥给谁准备的呢?”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恐怕也不过如此,沈恕停止了嘴里的咀嚼,同样疑惑地看向颜如玉,一双凤眸在昏暗的小屋里更加深邃,就好像是化开了的墨,疑虑重重。
两人几乎同时将手里的碗扔在了几案上,面面相觑的神色里满是惊恐。
窗外凉风拂过,吹得窗口的卷丹百合轻轻摇曳,如黄豆般的灯芯则诡异地剧烈晃动,在将散不散之际徘徊。
一股寒意直往脑袋上窜,他们不约而同地裹紧了面前的衣襟。
“这粥里会不会有毒啊?”颜如玉最终还是不安地问道。
话音刚落,沈恕还未来得及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煤油灯被风吹灭,二人眼前均一黑,而后就没了知觉。
——
当一缕清新的暖风在脸上温柔地拂过,如同羽毛一般挑逗着每一寸肌肤。颜如玉略显沉重地睁开眼眸,并且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前不太刺眼的天光。
光线透过指缝落进眼里,等到她完全适应了这样的感觉才放下手,然后仔细地观察情况。
她正睡在一张木榻上,头上是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硬榻正对的墙上是一扇没有糊纸的菱形镂空窗户,阳光和清风正好可以透过那一方空隙洒在她的身上。
颜如玉推了推昏沉沉的脑袋,而后急忙撩开粗布棉被,检视了一番身上,还好衣衫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