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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政府拍地的文件已经正是下达,她召集公司高层开会,要求务必做出最好的标书,拿下这块地,开了一个早上的会,散会后,踩着高跟鞋回办公室,整个人都有一种精力高度集中后的疲累感。
梅西等在门外,见她回来,汇报道,“顾氏顾总来访,在办公室。”
秦桑绿点点头,梅西为她推开门,果然,他西装革履,端坐在沙发上,看见她,转头微笑,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的确是有的人,天生就具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风范,她礼貌地笑笑。
“等很久了吗?”她问。
顾念深笑,“不算久。”
这样老实,她还不知道接什么,难道直接问,来找我什么事?幸好梅西送咖啡进来,缓解了她的尴尬。
梅西出去后,顾念深站起来,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抬头看向她道,“阿桑,城南土地拍卖,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吧,我直话直说,我想同你合作。”
秦桑绿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诧异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因此不敢贸贸然接下去,倒是顾念深,似乎没有和她兜圈子的心思,接着道,“顾氏若真的出手想要那块地,G市其他公司不做他想。”
他说完,静静地看着秦桑绿,他话里的意思,她稍一想就明白过来,顾家两位老爷,从政多年,都是政界要人,人脉极广,政府那边,不用施压,自然有人愿意做好事,而顾氏集团,在G市,实力财力都堪称翘楚,实在也算不得走了后门。
等秦桑绿想的明白了,顾念深继续说下去,“阿桑,你找最好的团队做标书标底,资金人脉有我,建筑这块,后期可以交给东曜旗下的“经纬”来做,所赚利润给你四成,顾氏做后盾,你没有任何风险,名利尽收,也解决了东曜的资金问题。”
这是一件对她和东曜都百利无害的事,否则,顾念深要出手,那块地根本不会落到东曜,之前,她是以为顾氏手里不缺好项目,不会来花费时间要这块地,但现在,显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顾念深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修长的脖颈,鹅蛋小脸,眉眼低垂,她坐在那儿,很沉静,但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她不是珍珠,而是钻石。
“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她想好了,淡然地看着她。
这说辞,在他的意料的之内,他的阿桑不是那种见到一点好处,就满心欢喜的女子,她理智冷静,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会权衡利弊后做出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
他伸手手指,在实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笃定的声音,秦桑绿保持着淡然的表情,过了片刻,他点头道,“阿桑,纪南方喜欢上了苏南微。”
她有些惊讶,随即想起那天他跳下去救她的场景,原来如此。
“但她伤到了你,阿桑,我不能不顾南方的感受,所以,这算是补偿。”他解释道。
兜了一圈,就是要告诉她,他做这一切都是为她,或,她因他而受伤,他这算是补偿,有了这个名目,她也不算是欠他的了。
想的真周到,她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笑,像阳光下被晒的舒服的猫,露出狡黠又天真的笑。
顾念深的心蓦地软成一滩水,她真是个妖精,以前是,现在更是。
原以为,在他说过这些后,以秦桑绿性格,一定会接受合作拍地的建议,但她并没有立刻应承,他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给她考虑的时间。
顾念深走后,她再次拿出城南的地图看,密密麻麻的房子和线路,她看的眼睛和脑袋都疼起来,秦时天的话在耳边响起来,阿桑,这个拿下,能让“经纬”名声大噪不说,更能带动其他业务的发展,已解决了东曜的资金问题,她没有任何理由不全力以赴这件事。
而现在,更有顾氏出面,她还有什么顾忌?错过这次,她就一定会被股东们从总经理的位置上赶下去。
合上地图和所有资料,她揉了揉脑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累,拨通内线,告诉梅西,上午不要进来打扰后,就脱了鞋子,蜷缩在沙发上,就这样舒服的睡一觉吧,她能放任自己的,也就是这样。
长大后,每次做选择,都会再三权衡利弊,做出自认为对自己最好的,于是,渐渐地觉得快乐是一件很奢侈很难的事情,不再像小时候,做任何事,都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爱情也好,事业也罢,但凡需要权衡利弊,就不过是辗转腾挪更好的生存技巧,谈不上欢喜快乐。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像苏南微,或许,她爱顾念深爱的辛苦,但至少,那是她发自内心想要去做的一件事,就这行为本身而言,已足够值得她羡慕。
她不是会故做姿态的女子,一旦想得清楚,就会开始行动。下午,打电话到顾念深办公室,让他的秘书转交自己愿意合作的话
陆西年这几天每晚下班后都会来接她,他没有再谈论关于喜欢的事,就和以往一样,接她回家,或两个人一起去吃个饭,好几次,她都想找了机会和他说一说,但今天,心里忽然开朗起来。
这些年,她只有陆西年和夏夏这两个朋友,他喜欢她是他的事,连他都十分清楚,她又何必再顾忌重重,难道,她连交个朋友都不能随心所欲吗?
所以,当陆西年再提议一起去吃饭时,她答应了他,心里极累,还有些乱,或许,换个环境,会好一些吧?
驱车到餐厅时,刚好是晚饭时间,“景色”的粤菜是G市最老牌地道的,两层旧楼,像老上海里的旧洋房,墙面上爬满爬山虎,单从外观来看,一点儿也不显露山水,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里,不乏达官权贵来此,进入餐厅又是另一种风情,大厅里装潢考究,但并不放一桌一椅,每层楼上有十来个包间,相互紧邻,但风格迥异。
想要知道男人又多爱你,一餐一饭都能看出,爱你的人,总会费尽心思,带你去看这世界上美好的事物。
秦桑绿开心的时候,并不一定是笑着的,但欢喜的神情却从眼底露出来,像旧时被教养很好的大家闺秀,自有一种含蓄内敛的风情,是现在很多女子都不具备的,陆西年看的迷了眼。
直到侍者过来服务,才恍然反应过来,自个先红了脸,好在秦桑绿并没有多注意他,他径直点好菜,侍者准备退下时,她忽然出声,“嗯,来一瓶Charteau-Lafite。”
最近几天,心情都有些烦闷,真是想好好放松放松,来一间好的餐厅,美味的佳肴,当然少不了美酒,喝的微醺,吹着风再开车兜一圈,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刻。
陆西年笑道,“小的时候,一心想要成功,以为有了足够的名利,就可以更好的生活,做曾经自己想做的事,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当你得到的更多,束缚和失去也就越多,有时间,反而会羡慕那个时候,骑着单车,吃着简朴食物的自己。”
秦桑绿听了嗤笑一声,懒洋洋道,“你这叫矫情!你现在走出去,去问问那些正在底层挣扎的人,哪个不想要成功,人生啊,难道你不成功,一直过苦日子就不会有所失去和被束缚吗,都是一样,既然如此,我何不努力让我的失去变成最大化的值得。”
陆西年被她一番话给堵住了,她真是牙尖嘴利,与他所认识过的豪门千金都大不相同,她似乎并没有那种一出生就原本应该具有的优越感,反而像大多独自奋斗的女子一样,勤勤恳恳,小心翼翼,但也从不亏待自己。
越是不了解,越是想要了解,越是想要了解,越忍不住要接近,越接近,却越有更多的迷惑想要得到解答,这真是一个恶性循环,可他偏偏像上了瘾,不可自拔。
吃东西时,秦桑绿是从来不顾忌的,只顾着吃,和她吃饭,很容易被同化,吃到酣畅淋漓,她还盘起了腿,陆西年给她倒满上酒,她端着酒杯晃啊晃,然后咯咯地笑起来,举起杯子道,“Cheers。”
杯子互撞,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她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陆西年这才发现不对劲,故作随意地问,“阿桑,不开心吗?”
“帅哥,佳肴和美酒,还有什么值得不开心?西年,听说过一句话吗?人的美德,在于不追问。”她举起空了的杯子朝他摇了摇。
陆西年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挫败感,这么久了,她心底还是对他戒备的,虽然也知道,她性格如此,但每次仍抱以希望。
好在还能陪她一醉解千愁,他自嘲地扬了扬嘴角,为她和自己各倒一杯酒,然后,高举起杯子道,“好,不追问。”
随着杯子互撞发出的清脆声,还有另一道声音响起,她听见有陌生男子的声音说,我仅代表广大的G市未婚女问一个问题,顾总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
顾总,她举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唇边,姓顾的不止他一个人,不会在这里也能遇见他吧?
“喝酒的,尤其是喝的醉醺醺的。”他道。
秦桑绿刚喝了一大口酒,醇厚绵滑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扩散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差点给喷了出来,忙着咽下去,憋的整张脸通红,脑海里忽然冒出多年前的画面来,那年,鹿米米和容夜白吵架,非拉着她去喝酒,结果喝多了,蹲在酒吧门口,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好在那间酒吧的老板认识容夜白和鹿米米,因此,帮忙给打了电话。结果,容夜白过来,看见喝醉的鹿米米,一脸的心疼和自责啊,可反观顾念深,他穿着黑衣,站在风口,冷冷地看她。
她踉跄着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摆,半嗲半怨道,“喂,拉什么狗脸,我……”
还没说完,就“哇”地吐了他一身,顾念深的脸黑透,愤怒地扯开衣服,随手扔在地上,她借着酒劲,一点儿也不怕他,竟还抱着他的腰道,“阿深……呜呜呜……我好难受啊!”
顾念深眉头深锁。
“阿深,亲亲,亲亲。”她拽着他,仰头道。
一旁的容夜白吓了一跳,这是秦桑绿会说的话吗?再看眼石化了的顾念深,实在忍不住爆笑,顾念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过头准备训斥秦桑绿,但见她红着脸,仰着头的样子,胸口一软,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好无奈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蹲下来背着她,十二月末的天气,寒风呼啸,可她在他的背上,却感觉不到一点儿冷,模模糊糊的睡去,仿佛还依稀听见他别扭的声音。
秦桑绿,我警告你,我最讨厌喝醉酒的女人了。
她咧着嘴,没心没肺地笑,说讨厌,还不是照样亲她又背他嘛,根本就是和她装大尾巴狼,吓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