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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舅舅
开了春，天气便好了许多，虽然还是冷，却不会像冬天那般冷得彻骨。李叶秋披了狐裘在园子里散步，居然还发现树枝上冒出了几个小叶苞。
她伸手摘了一个，那叶片嫩绿嫩绿的，小得特别可爱。她正待嗅一下绿叶的味道，墨言便跑了过来：“大小姐，你舅舅到了。”
李叶秋一愣，手中那指甲般大的小叶片便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地上。
舅舅。
是了，爹爹曾经说过，小舅舅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算算时间，也该要到京了。近来发生的事太多，她一时竟把这事给忘了，她急切地问道：“在哪里？”
“在老爷的书房里，大小姐快过去吧。”
李叶秋提着裙摆便跑，将之前福嬷嬷教过的淑女这礼仪忘到了九宵云外。
墨韵堂的摆设还是那般大气，只不过添了两三样贵重的摆件，那是李叶秋从她娘的嫁妆之中挑出来送给她爹的，书房中还有几幅名画。本来秦猛是不肯收的，但是李叶秋坚持，说那是她的孝心，也是留下她娘的一些东西，让他不至于把她娘忘了。
秦猛当时有些心酸摸着她的头道：“就是没有任何关于你娘的东西，我们之间的回忆也足以让我挂念她一辈子。”然后才收下了。
这句话挺煽情的，李叶秋忍不住为她娘叹了一回，如果她还活着，没准这男人真能真心对她一辈子。
只可惜她走了，而他爹虽说爱着她娘，也对着她的天价嫁妆不为所动，死死守着要留给琴琴的女儿，却终是另娶了她人。
不过现在，李叶秋可没时间感慨这些，她一路跑到了书房，房门是虚掩着的。可她却突然有些怯了，小舅舅是个怎样的人呢？他会喜欢自己吗？
飞奔的脚步顿住，她看着那扇门，竟完全没了推开它的勇气。
“是芍药来了吗？，怎么不进来？”屋里传来了秦猛的声音，他是武将，对声音自是敏感，不说脚步，光是李叶秋那不稳的呼吸就足以让他察觉屋外有人了。
李叶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门就猛地被拉开了，低着头的李叶秋便见一双着了皂靴的脚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抬头，眼前站着的男子约莫四十出头，俊秀的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风霜，想是近来赶路的原因。此时，这个男人正哆嗦着手，好半天才叹息一声道：“芍药长得可真像当年的小妹啊。”
李叶秋怯怯地叫了一声：“小舅舅？”
那男子便道：“对，我便是你娘的小哥苏子业，小舅舅无能，这么多年竟没能找到你，让你在外受了那许多苦难。”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外甥女的头，只是李叶秋到底不习惯，躲开了。
躲开后又觉得不好，便讪讪地道：“小舅舅，我…我…”
“没事没事，一开始总是认生嘛。”他又不是女人，总也不好抱着外甥女大哭一场，如今见着长得和小妹一模一样的外甥女，他已经很是满足了。
秦猛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你们舅甥俩站在外面做甚，一会别哭出来让下人笑话了去才是。”
李叶秋摸了摸眼角，竟真摸到了潮湿，苏子业倒是没有流泪，只是红了眼眶。两人闻言，便一起进了书房。
三人在茶桌前落坐，心中俱是感慨不已，一时间室内针落可闻。
最后还是秦猛先出的声：“芍药啊，你舅舅这一路走来可是费了许多精力，有什么话赶紧说吧，一会儿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李叶秋忙到：“我不急的，舅舅，不如你先去休息吧。见着了你，我这心里欢喜得都乱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子业笑着道：“我这心里也欢喜得紧，不过休息就不必了，咱们慢慢说，想到啥就说点啥。”他大了苏玉琴七岁，却是家中与苏玉琴年龄最相近的小孩了，所以总是他带着她玩，两人的感情也最是深厚，他都想好，等小妹出嫁了，要给她撑腰一辈子，哪知道，她出嫁不过两年就香消玉殒了。
甚至连唯一的外甥女也走失，直到现在才找回来。
李叶秋看了桌上的茶具便道：“那我给小舅舅煮一壶花茶吧。”
“好。”苏子业自然满口应下。
秦猛也是心酸：“这孩子在乡下被苛待得厉害，大闺女一个却要到村口开茶寥，不过这煮花茶的手艺着实不错，舅兄你可得好好偿偿。”
“咱们苏家的女孩，合该是被娇养的啊，芍药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李叶秋执起桌上的水壶，查看了里头的水温，道：“其实受点苦也不算啥，村里的姑娘有的过得比我还苦呢，如今芍药能见着爹爹，能见着小舅，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多的亲人，心里便很是满足了。”
苏子业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看得出来，外甥女虽在乡下长大，却也是落落大方的。
李叶秋站起来，从一旁的博古柜上娶了个青花小坛，从中娶出干花来：“爹爹这儿的水温度正好用来泡茶。”她重新坐下，清洗了器皿，然后认认真真地泡了一壶橘色的茶来。
各种花香混在一起，却有一种难言的香味，李叶秋倒了一杯在苏子业的面前：“小舅舅你尝尝。”
苏子业嗅了一口将之喝尽，回味了一下方道：“这茶用在乡下的茶寥里却是可惜了，扬州近些年很是流行吃茶点，这花茶配上甜糕想必很得那些夫人小姐的喜欢。芍药不如让人开个专为夫人小姐服务的茶馆，想来在这京城也不会缺了客人。”
秦猛道：“不用那般辛苦吧，琴琴留给芍药的嫁妆足够她衣食无忧好几辈子了。”
苏子业愣了一下，却听李叶秋道：“爹爹，谁会嫌银子多啊，小舅舅，你说的茶馆扬州想必是有的吧，那京城有别人开过么？”
虽说她手上有许多店铺，可那都是有专人打理的，她根本就用不着插手，每日里都是无所事事的。如果嫁人以后的日子也是这般无聊，她肯定会非常不习惯，不如听小舅舅的开个茶馆得了。
“扬州的确有这样的茶馆，生意都还不错。不过京城么，舅舅刚到就奔着将军府来了，也没来得及去考察。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如明儿咱一起出去走走？”
李叶秋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同时又觉得幸福，舅舅定是着急见自己吧，才会一路直奔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