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大病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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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集之颤抖地紧抱住李香君,苦涩的眼泪不断从他脸庞划过滴落在李香君苍白的眉心上。

    守在房间外的小斐自幼便跟在阮集之身边,她听过爷谈笑风生,浅酌低吟,却从未听过爷像今日这般悲痛低泣。

    从那日爷独自去城北赏完夜桃花回来,她便听爷不时提起小花猫。

    她跟随在爷身边十余年,自然了解爷,于是她猜测爷口中的小花猫并非是一只猫,大概是个姑娘。

    那日当爷别扭地唤住她,问她若是姑娘有心上人的话会有何表现时,她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原来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的爷也有失足的一日……

    此时听到阮集之的哭声,在门外站了一夜的小斐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若是李香君香消玉殒,她不知自己到底是悲还是喜……

    看向被劲风打落在地上的桃花瓣,小斐叹了声气,转身欲推门而入,然而她的手却在放在门上时突然一顿。

    安静的院中只听李香君虚弱的声音自屋中响起。

    “喂,现在到底……谁才是小花猫?”

    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清泪划过脸颊的阮集之瞪大眼睛看向缓缓伸出手替他擦拭眼泪的李香君。

    “你……”

    阮集之颤抖的声音被李香君虚弱的声音所打断:“你这样吵下去让我如何能在九泉之下安息。”

    他的窘态何曾暴露于人前,但此时听到李香君的打趣阮集之却并不恼。

    大夫说只要李香君撑过昨日便无性命之忧。

    此时他比谁都开心!

    见阮集之傻傻地看着她,傻傻地笑。

    说话都觉吃力的李香君却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闷声道:“喂。你再这般抱着我,想来我尚未病死,便已被憋死。”

    听到李香君气若游丝的话,阮集之这才注意到自己抱着李香君有多紧,多用力。

    他慌忙微微松手,却依旧是将李香君蜷在自己怀里。

    若是换做平日,他定早已捂住李香君的嘴抑或狠狠去拽李香君的脸,阻止她再说那个“死”字。

    而现在看到李香君虚弱到就连说话都吃力的份上,阮集之只能无奈地选择狠狠瞪了一眼李香君道:“小花猫,你答应爷。”

    李香君妩媚且清澈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她道:“答应什么?”

    窗外晨曦若洒金,就在她睁开眼之前。她以为自己的命便如同这三月里灼灼桃花,繁华地绽放,却又迅速凋零。

    她的身体渐渐变冷,陷入昏迷中的她仿佛已经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然而阮集之的声音却不断在她耳边响起。吵得她不得不挣扎着睁开眼,阻止他继续落泪。

    答应他不许再说死字。

    然而阮集之的话尚未出口,他便见脸色苍白的李香君道:“我答应你。”

    这回换做阮集之神情一愣,还以为李香君已经知晓他想说的话。结果李香君则道:“君儿已经是爷的人,今后自然会陪爷一起听风观月赏桃花,爷让君儿弹琵琶,君儿便不敢在爷面前弹古琴。”

    他昨日对她所说的话,她全都已经听到……

    回想起昨夜他对李香君所说的话,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肉麻矫情。

    思及至此,一抹红晕迅速窜上阮集之白皙的耳根。

    阮集之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李香君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流露出难为情之色。

    就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一般,阮集之小心翼翼地将李香君轻轻放在床上,而后为李香君盖上锦被说道:“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

    看向阮集之慌忙离开的背影,李香君苍白的樱唇微勾,半晌后,她声音低低地对自己说道:“前尘已陨,香扇坠已经进了鬼门关,现在活下来的只是这阮府中的小花猫。”

    李香君的病情就如同大夫所说,撑过了紧要关头,在生死面前打开心结之后,病情便会出现好转。

    半月之后。

    阮府中,灼灼桃花之下,身着一袭烟色纱裙的李香君抱着琵琶,那婉转悠扬,犹如泠泠泉水的琵琶音自她指尖倾泻而出。

    清朗的月色下,李香君的脸色未抹胭脂,却如头顶的桃花般红润明艳,不是半个月前因重病缠身而苍白胜纸。

    而此时小斐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向坐在桃花树下比桃花更媚,比月色更诱人的李香君,她眼中的羡慕犹如流星般一闪而过。

    是了。

    这半个月来,爷将他珍藏多年的药材都用在李香君身上。如今李香君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皆是爷过去收集而来打算给自己未来夫人所用。

    任府上的丫鬟看了都会心生羡慕,更何况是她。

    小斐的目光随即从李香君明艳的脸上移至阮集之的脸上。

    过去爷小酌之后,染上醉意的眼中所关注的乃是风花雪月。而现在爷杯中的乃是清茶。

    酒不醉人人自醉。尚未酌酒的爷已经染上醉意。

    就连小斐都已经注意到阮集之望向李香君眼中的灼热,自幼生活于烟花之地的李香君又怎会察觉不到。

    自从李香君的病情有所好转之后,阮集之便命人将院中的梨花挖走全部种上桃花。

    当时李香君不解地问阮集之为何要挖梨种桃。

    用阮集之敷衍她的话来说,比起吃梨,他现在更喜欢吃桃。以至挖梨种桃,等到仲夏便能随手摘桃品之。

    李香君闻言抽了抽嘴角,并未将阮集之的话当真。

    初见她时,三千桃花灼灼。

    她又并非顽石,阮集之对她的好,她自然知晓。

    看向自她病好之后,便不再穿白衣而改穿绛色红衣的阮集之,李香君指尖的动作突然一停。

    婉转悠扬的琵琶声戛然而止,正听到兴头上的阮集之长眉不由微皱。

    “为何停下?”

    听到阮集之的疑惑,李香君站起身,随手将琵琶放在梨花木凳上,然后走到阮集之面前笑道:“手酸,想喝酒。”

    李香君病才刚好便总嚷着想喝酒。

    阮集之闻言随即将自己喝了一半茶的茶杯递到李香君跟前:“现在你的身子不宜喝酒,口渴的话便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