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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前的伤口又深又长,还在往外冒血,看起来伤得不轻,如此重的伤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忍耐力不是一般地强。
男子转过头来看着叶安歌,那凶狠的眼神就如同一头饿狼一般,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沈芷芙跟在叶安歌的身后,见她一直不进车厢,从旁边探出个小脑袋,道:“安姐姐,你怎么不进去啊?”
话音未落,便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沈芷芙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刚准备大声叫喊,只觉耳边一阵风吹过,她已经被人拖进了车厢,一双大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脖颈上那清凉的触感昭示着那是一把锋利万分的匕首。
男子一只手捂着沈芷芙的嘴,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横在她的脖颈间,只要他的手轻轻一划,沈芷芙立刻便会血溅当场。
“别叫,别乱动,否则我杀了他。”男子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
叶安歌点点头,道:“你先放开她,我保证不叫。”
男子紧紧盯着叶安歌,似乎是确认叶安歌的确不会乱叫,这才缓缓将匕首从沈芷芙的脖子上移开,只是一只手依然捂着她的嘴。
叶安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如常进了马车,与那男子保持了大概半米的距离,道:“你的伤口在流血。”
想来是刚才捉住沈芷芙的时候动作太大,导致伤口再次被撕裂,现在伤口流出的血比刚才更多了。
男子却不说话,饿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叶安歌,而后又低声在沈芷芙耳边道:“你若是不叫,我就放开你。”
沈芷芙扑闪着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只觉嘴巴上的力道一松,连忙起身坐到了叶安歌的身边,呼呼地喘着气:那男人差点儿没闷死她!
见叶安歌一直看着他,男子心里有些不快,也不管还在流血的伤口,抬手三下两下地将衣裳拢好,转身准备离开。
虽说这人是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但如果让他就这样离开,似乎不太人道,而且叶安歌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此次南胄如此严密的清查与这名男子肯定脱不了干系。
于是叶安歌不顾沈芷芙震惊的眼神,慢悠悠地道:“城里,城外都布满了搜查的士兵,你身受重伤,若是离开,绝对没有这次这么好的运气。”
男子顿住脚步,脸上是黑色的血迹与污泥,一缕墨发散了下来,正好挡住他的右眼,看不清真实面目,衣服上亦是血迹斑斑,看起来狼狈不堪,可他却是高傲地看着叶安歌,低声道:“你在担心我?”
叶安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人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只好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担心你?只是你身上都是血,想来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别人若是看到你从我的马车上跑出去,定然会以为我和你是同伙,到时候我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了。”
男子从鼻中轻轻哼了一声,道:“你该不会是想着先稳住我,然后趁机将我带去衙门吧?”
叶安歌无奈,她不过是不想惹麻烦罢了,这人怎么疑心病这么重,“你若是不怕被抓,大可以现在就下车,只要别连累我们就好。”
“你让我下,我就骗不下。”男子欠扁地说着,大手捂住胸口的伤口,顺势坐了下来。
马车外的林雨泽自然也听到了车内的动静,只是叶安歌没吩咐他也不好出手,只是在车外问道:“小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走吧。”叶安歌淡淡回了一句,而后马车便又行驶了起来。
在通过城门的时候,叶安歌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只想着快些进城,快些摆脱这个麻烦。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越怕什么便越来什么,在马车即将通过城门的瞬间,只听林雨泽“吁”了一声,拉住缰绳,堪堪停住马车。
叶安歌猝不及防,好不容易稳住后,问道:“阿泽,怎么了?”
只是回答她的却不是林雨泽,而是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扰小姐了,只是方才本宫闻到一阵血腥味,似是从小姐的马车上传来,有些担心小姐,这才拦住了马车。”
车外柳如阳缓缓说着,车里叶安歌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腹诽:隔得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这柳如阳是属狗的不成?
“多谢太子殿下挂怀,我们无事。”叶安歌清朗的声音响起,“阿泽,走吧。”
“小姐有所不知,最近城里不太太平,为了确保小姐的安全,还是让士兵检查检查吧。”柳如阳淡淡地说着,并没有给叶安歌拒绝的机会,“来人,搜!”
叶安歌一惊,连忙转头,只见那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茫然一片的沈芷芙呆呆地坐在那里。
心里松了一口气,叶安歌和沈芷芙一同下了马车,任由柳如阳的人将马车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可惜连根毛都没有发现。
“回太子殿下,没有发现异常!”
柳如阳微微皱眉,他明明闻见了血腥味,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三步并作两步,柳如阳上了马车,放眼望去,只见马车上衣柜,橱柜,檀木桌,书架……等等物件一应俱全,就像个小型的移动房子,而且桌子上摆放着的器物也十分精致,每一样皆是价值不菲的上品,角落里的里白玉花熏中轻烟袅袅,奢华却又低调,看得柳如阳挑了挑眉,目光不禁又深了几分: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查探了一番,甚至连座位底下的空间也细细查看了好几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柳如阳心中疑惑,正要下马车,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猛然看到了一滴血!
那滴血滴落的位置十分隐蔽,再加上与马车座位的颜色十分相近,是以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现……
柳如阳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走下马车,看了叶安歌一眼,大手轻轻一挥,手持兵器的士兵们立即将叶安歌三人团团围了起来,剑尖直指三人。
叶安歌挺直了后背,朗声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柳如阳伸出右手手掌,只见他拇指与食指指腹一片暗红,“这是在你马车上发现的血迹,你作何解释?”
没想到这柳如阳不仅是属狗的,而且还是一只老鼠,眼睛贼亮贼亮的,这么小的一滴血都能让他看出来。
微微叹了一口气,叶安歌将裙摆微微掀起,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腿来,故作可怜地道:“太子殿下想听什么解释呢?方才我家二妹已经说了,这位军爷想要轻薄于我,争执推搡间不小心就留下了这道伤口。”
叶安歌的小腿上有着一道一尺长的伤口,虽然已经抹上了药粉,但还是微微往外冒出几地血珠,看着都令人心疼。
柳如阳思索片刻,反手就给了那头目一个响亮的巴掌,清脆响亮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头目的左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座鲜红的五指山,嘴角缓缓溢出一缕鲜血。
头目捂着火辣辣的左脸颊,一句话也不敢说,不是查刺客吗?这……怎么兜兜绕绕的,又绕回到他的身上来了?他今天可真是点儿背,怕是出门忘了看黄历了,又是掉牙又是断手,的,如今还被太子爷赏了巴掌,唉……他的命可真苦啊……
“原来是这样。”柳如阳微微点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是道:“他不仅冲撞了姑娘,还害姑娘受了伤,实在是该罚。”
“谢太子殿下为民女主持公道。”叶安歌说着,微微放松下来,幸亏方才她多留了个心眼,趁着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用“龙渊”在腿上划了道伤口,虽然不深但流血却是足够了。
叶安歌知道这点把戏定然是骗不了柳如阳的,只可惜他现在没有证据,只能顺着她的说法往下说。
柳如阳深深地看了叶安歌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塞到她的手中,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姑娘留着用吧。”
虽然马车里已经有楚博衍为她们准备的顶级良药,但她为了做戏,便用了一般的药粉,是血液凝结得没有那么快,否则马车上的血迹就难以解释了,眼下柳如阳又送了一瓶良药过来,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叶安歌微笑着收下柳如阳塞来的金疮药,道:“多谢太子殿下赠药,若太子殿下无事,民女就先告辞了。”
“姑娘走好。”柳如阳脸上挂着高贵得体的笑容,目送叶安歌离开。
低调奢华的马车进了城,越走越远,柳如阳一张英俊温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朝着身后低声吩咐道:“去查查,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是,太子殿下。”有人领命而去。
这边刚进了城,叶安歌正打算喝杯茶缓口气,忽然脚下车板一响,一块木板松动,露出一个人脑袋来。
“你怎么还没走?”叶安歌抬手揉了揉额头,她还以为那男子早就离开了,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借机躲到了马车底下,就这样一路随着她们进了城。
那男子一直趴在车厢底下,伤口早已迸裂,为了不让柳如阳发现,他将衣裳全都褪了下来,死死地裹在伤口处,整件衣裳就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一片赤红,却是一滴血也没落下!
这样干脆果断的处理能力,这样惊人的忍耐力,无一不让叶安歌深深地佩服眼前这名陌生的男子,忍不住将方才柳如阳塞给她的金疮药扔给他,道:“上点药吧。”
男子抬手轻轻松松地接住药瓶,看了叶安歌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瓶,车帘一掀,只见药瓶“唰”地一下被他扔了出去,骨碌碌地滚到地上,然后碎裂。
“你!”叶安歌没想到他竟然将药瓶就这样随手扔了,虽说是柳如阳给的,但也是珍贵药品啊,这样多可惜啊!
男子犀利的目光看向叶安歌,道:“你喜欢柳如阳?”
这……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叶安歌明媚的小脸瞬间变得无奈,无语地揉了揉额头,道:“现在已经进了城了,你赶紧走吧。”
“被我说中了心事所以急着赶我走?”男子悠悠地道。
叶安歌闻言,无奈的小脸已经黑了下来,她不过是不想惹麻烦,还好心好意救了他,可他居然疑心病重得没完没了,还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喜欢柳如阳,拜托,她今天才第一次见过柳如阳,他哪只眼睛又看出她喜欢柳如阳来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眼睛如果用不到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叶安歌没好气地说着,也不管他身上的伤,伸手一推,便将男子推出了车外,道:“既然你不想走,那我就送你一程。”
马车已经过了严防死守的城门,而且林雨泽走得这条路,附近人烟稀少,也不会有人看到他是从她的马车上下去的。
男子猝不及防,被叶安歌推得撞开厢门,朝着坚硬的地面飞去,惊得他连忙运起全身的真气稳住身形,这才堪堪落在了地上,不至于被凄惨地摔下去。
林雨泽虽然在车外驾驶着马车,但一直在屏气凝神地听着叶安歌与那男子的对话,并且在心里细细记了下来,只等着见到楚博衍的时候再一句不漏地上报给楚博衍。
华贵的马车从男子身边驶过,掀起车帘露出叶安歌清丽的小脸,望着他幸灾乐祸地笑,那笑容看着实在碍眼,男子一张脸瞬间黑得如同墨汁:这女子,还真是胆大,居然敢推他下马车,知不知道他是谁?要不是看在她为了帮他,狠心划破了自己的腿,他绝对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叶安歌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看着他满身血迹斑斑又灰尘扑扑的模样,又同情又想笑,最后却只是绷直了嘴角,问道:“你的名字里是不是有个楠字?”
男子面色陡然一变,眼神瞬间变得凌冽起来,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饿狼,只等着扑上去给敌人致命一击,咬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