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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的!”阿泽吼了一声,倒把周围兵士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只好又压低了声音道:“你今天若是不把她送走,那就我走!”
“你爱走便走,我庄澜越绝不留你。”庄澜越回道。
“哼,到时候后悔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阿泽怒气冲冲地留下这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直至再也看不到阿泽的身影,叶安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庆幸阿泽并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只是她还是很好奇阿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于是故作不知地问道:“将军,那位是?”
庄澜越转过身来,道:“哦,那是我的表弟林雨泽,原本是在宫里给皇上做护卫的,只是上次皇上失踪的事发生后,他觉得都是因为自身武功不够高强导致的,于是便想来军营里历练历练,我便把他安排在了重甲骑兵营,不知他怎么突然跑了过来。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方才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小子莫名其妙地怎么对你有这么大的敌意?”
原来是这样,叶安歌“嘿嘿”干笑两声,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原因。
庄澜越也并不打算深究,而是转了话题,问道:“怎样,还耐得苦吗?”
“还好。虽说不是最好,但也算不得最差。”叶安歌颇有些骄傲地道。
“呵,还挺自信。”庄澜越扫了她一眼,道:“要是扛不住了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那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叶安歌弯腰将凌乱的绑腿拆了又重新细细绑上,道:“我这次可是下定了决心要来长见识的,谁都别想动摇我。”
闻言,庄澜越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啧啧啧,如此要强的脾气可要不得,得改。”
“才不要。”叶安歌终于有些恼怒地抬起头来,道:“少看不起人了,我扛得住。”
见她生气,庄澜越这才满意地笑出了声音,叶安歌陡然反应过来他这是用了激将法,不由得心里恼火,伸腿一钩,想要绊倒庄澜越。
庄澜越顺势一倒,还煞有其事地摆了个卧佛的姿势,勾唇笑道:“白天的操练多是肉体之苦,相信你也能扛得住,只是晚上该如何?我那副将不认得你,怕是会安排你去大营里和大伙儿一起休息,周围全是臭男人,你受得了吗?”
庄澜越这话说得倒是事实,一想到大帐篷里混合着各种汗味臭味的混乱场面,叶安歌也不由得忐忑起来,这时耳边突然幽幽飘来一句话:“不如晚上就到我帐中安睡吧……”
叶安歌立刻回头瞪着庄澜越,上次是她疏忽,可这次她可清醒着呢,要是晚上去了庄澜越的大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可不愿意坏了她来这里的初衷,可也不好直接拂了庄澜越的面子,只好佯装生气地道:“我已经金盆洗手了,将军若是要寻欢作乐,还须回锦瑟酒肆才是。”
庄澜越怔了怔,恍然明白她话语里的深意,终于忍不住咧嘴大笑起来。
叶安歌看着他笑得如此畅快,想着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他一定会笑得趴在地上……她说的话就这么好笑?
“很好很好。”庄澜越笑够了之后,才从地上立起身来,坐在一边,“这才是让我为之着迷的你。”
这人……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么深情的话来了?
叶安歌不知怎么回答,只好转了话头道:“我虽然是被你带来的,可却不想一直受你照拂,倘若我想得到众人青睐的目光,只用待在酒肆就好。我现在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凭自己的本事生活,若是将军一直在这里,只怕我想做个普通人也是不能了。”
庄澜越知她这是在赶人了,再一抬头,果然看见周围的目光都盯着他们,倒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立刻站了起来,假装扑打身上的灰尘,小声地道:“好好好,一切都依你,若是你觉得不便了,随时来找我。”
庄澜越说话间,很是无意地从衣袖里“掉”出一块令牌,正好落在叶安歌手边,“记得,若是不便一定要来找我。”
说着,庄澜越人已经跃到了三丈之外。
叶安歌趁着周围人都没有注意,迅速捡起地上的令牌握在手中,那令牌握在手里似乎还有庄澜越身上的体温,暖暖的,很是舒服,叶安歌面上淡定非常,可心底却已经悄悄化成了一汪柔水。
到了晚上,叶安歌入了大营,刚走进去,便想要调头离开,庄澜越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军营大帐内的气味……浓烈得可以熏死一头大象!
想着白天刚和庄澜越夸下了海口,即便这里臭味熏人,叶安歌也忍住没有去求助,只是一张小脸憋得煞白,每次呼吸都是一次劫难。
白天的训练太过辛苦,到了夜里人人倒头就睡,叶安歌也顾不得挑剔了,想着抓紧时间睡个足觉,明天还要继续操练。
只是她刚刚睡到迷迷糊糊间,忽然旁边一人的胳膊“啪”地一下打在她的身上,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喊着:“媳妇儿,媳妇儿,老子想死你了”,说着就要把她往怀里抱,叶安歌吓得魂飞魄散,只得出手点了他的睡穴。
还没松一口气,右边又有一人滚了过来,拉住她的被子呢喃道:“翠花,翠花,你今天真漂亮”……
叶安歌在心中默默流泪,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几声嘹亮的军号响起,打断了这一帐的鼾声。
“吹号了!”
满帐的人忽然变成了跳蚤似的,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身旁的衣物就忙不迭地往身上套,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有人提着兵器往外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叶安歌心中不明白,抓住“翠花”兄问道。
“紧急集合,演练,你懂吗?演练!”
这就是夜间演练?
叶安歌心中一惊,连忙起身穿衣服,只是姑娘家本身忌讳就很多,再加上这是第一次入营毫无准备,士兵服都散在凌乱的床铺上找不到,等她好不容易套上靴子,外面已经火光明亮,人声鼎沸。
叶安歌正要奔出帐,忽然想起来床铺上还有一人,正是方才被她点了睡穴的大兄弟,此刻正鼾声大作,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心中无奈,毕竟是她让他“昏睡”至此,就这样丢下他也不太合适,叶安歌只得折回用力推了推这位大兄弟,“喂,快醒醒,集合了,快醒醒。”
“唔,别烦老子,累得慌!”那人却还是没有醒来,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叶安歌欲哭无泪,只得下了狠手,“啪”地一下打了他一巴掌,正在熟睡中的大兄弟吃痛,猛地一下跳了起来,捂着脸道:“谁,谁打我?”
叶安歌无奈地指了指外面,道:“夜间演练,现在只剩你和我还在这儿了。”
“操!”那人咒了一声,着急忙慌地套上衣服,扯着叶安歌就跑出了营帐。
营帐外,放眼望去,无数的火把将半个天空都映得通红,成千上万的士兵正忙中有序地集结着,远处的点将台上灯火通明,一人仗剑威严地望着四方。
“快,你到那儿去!”“巴掌兄”不愧是有经验的老兵,只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忙乱中给叶安歌指了个方向。
叶安歌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路奔去,只是各个阵营有各自集结的位置,与白天操练的位置也不一样,叶安歌犹如迷途的羔羊一般在队伍中乱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队尾立正站好,却被人一把推开:“哪儿来的臭小子,竟敢站在老子的地盘?弓弩营去北边,北边!”
叶安歌又惊恐又惭愧,连忙拖着笨重的弓弩又往北边跑,此刻大部分军队都已集结完毕,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整齐有序的队伍间像小耗子似的穿来撞去……
这慌乱的身影如此明显,站在高处的庄澜越自然看见了,就连负责弓弩营的参将也看见了,庄澜越淡淡地朝参将看了一眼,参将双膝一软,差点儿就跪在了地上。
“将军,这可是你带来的人!要罚,也应该罚你自个儿的军饷……”
“屁话连天!人我是交给你的,放在急征军中都可以算是老兵了,难道你还要本将军亲自管教?完事后自个儿到中军大帐领罚去,早点去,说不准本将军心情好还能少罚你一点儿。”
“将军……”参将耷拉着脑袋,只好自认倒霉。
这时,庄澜越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闪进了队伍之中,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掩住了眼里闪闪的精光,一丝狡黠的笑容出现在唇边。
清了清喉咙,庄澜越浑厚的声音稳稳地送了出去,响彻整个校场,“深夜点兵,为的不是为难诸位,实乃考验我军的战力。我军日可战,夜可袭,纵横天下,百战不殆,皆有赖于诸位将士日夜操练,毫不懈怠,而今一试,果然不负我望,你们就是大楚最强之师!”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得可谓是振奋人心,一时间,底下的将士们都发出雷鸣般的彩声,随着庄澜越的声音越演越烈。
而这时,庄澜越话锋一转,忽然阴森森地道:“我是,我军中仍有些人,只怕操练得还不够,白天摸不着魂,晚上踩不准点!”
话音刚落,无数道目光犹如道道利箭,纷纷射向弓弩营队尾的那个小角色,即便是隔得老远,也能感觉到众位将士的愤愤。
于是,那个瘦小的身影愈发显得瑟瑟。
而庄澜越也从点将台上来到了底下,站在那名失误的小士兵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了半晌,哼了一声,冷冷地道:“阵前失职,军容不整,扣三年军饷!”
“我……”
失误的小角色抬头正要分辨,四周无数道恼怒,鄙视,责怪的目光嗖嗖嗖地射了过来,若这些目光真能变成利箭飞射过来,只怕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头豪猪,浑身上下都是箭了。
“来人!”面前的庄澜越忽然又大声道:“带她去关禁闭,本将军一会儿还要亲自审问。”
不仅要扣军饷,还要被关禁闭,叶安歌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了上来,又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发作,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任由两名士兵架起了胳膊,押入小黑屋,胡乱一推将她扔在了地上。
报复,这绝对是蓄意报复!
庄澜越,你给本姑娘记住了!
叶安歌正恼怒着,忽然小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庄澜越高大的身影,叶安歌眼神立时放光,跟那豺狼看见肥羊似的,露出一口又白又亮的牙来,眼睛不停地在庄澜越的胳膊上瞄来瞄去,寻找着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就算是庄澜越庄大将军,叱咤风云的人物,看见眼前这口好牙,也不由得抖了三抖。
“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退下后,庄澜越反身关上门,在转过身,悠然道:“罚你这六夜蹲小黑屋,一人吃,一人睡,可好?”
咦?原来庄澜越心里竟是装着这样的盘算!
叶安歌心中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笑眯眯地收了那一口好牙,一脸谄媚地道:“不愧是镇国将军,考虑得如此细致周全,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庄澜越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开怀大笑,眼睛却是定定地望着她:“下一句,是不是就该说要以身相许了?”
庄澜越虽是笑着,可那眼里的肃穆叶安歌却看得清清楚楚,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回过神来的时候,故意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坐在地上不理他。
庄澜越知道她这是故意躲避不想回答,也不再逼她,只是这叶安歌虽然一身戎装,可却有一股洗尽铅华以后的风韵,在灯烛之下更加说不出地清丽可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想要……
想到此处,庄澜越连忙收敛了心神,走过去坐下,一把抓过叶安歌的双腿两边分开。
“你这是做什么?”叶安歌没料到庄澜越会有如此动作,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前襟,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