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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年了,整整四十多年了,高丝燕做梦都没想到,她苦苦寻找二三十年无果的人,竟然会找上门来,弥补了她这一生的遗憾和悔恨。
她摘下老花眼镜,那双长满了皱纹的沧桑眼眸,小心翼翼的望着严墨梵帅气的俊脸,她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严墨梵伸出手握紧了奶奶的双手,无形中给了她强大的力量,让她敢于面对这做梦不敢想的现实,不知不觉高丝燕老泪纵横,但这是她高兴,幸福的泪水。
在场的人,即担忧的又不解的看着家主这一奇怪的反应。
许久,高丝燕平复了自己心情,接过孙女小婕递过来的纸巾,她擦了擦未干的泪痕,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现在还好吗?”这个还好吗,仿佛用力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相继离世了,她不敢确定家河是否和她一样,还存活在这个世上。
“我是他的孙子,爷爷他现在很好,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一个人,表面上他觉得没有什么,但我能感觉到爷爷他很孤单。”严墨梵明白奶奶指的他是谁,便忍不住将爷爷承受的相思和寂寞说了出来。
这句“依旧是一个人”,听的高丝燕心如刀割,她伸出手摸了摸孙子的脸,眼中是满满的愧疚和自责,“对不起。”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从来没有尽到当一天奶奶责任的孙子。
“对了,这是您的翡翠戒指,爷爷一直随带在身上,这次过来找您,他才交给我的。”
像是想起什么般,严墨梵将翡翠戒指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展现在奶奶的面前。
缓缓抬起头,即使没带老花眼镜,高丝燕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枚翡翠戒指,这是当年她离开的时候,特意留下来的戒指,就是希望家河在遇到金钱困难的时候,能把它卖了,换一笔钱以解燃眉之急,却不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留在身边,这叫她怎能不愧疚?
将戒指带在自己的食指上,高丝燕发现,戒指还是原来的戒指,可人却早已不是当年的人了,望着已经长满老年斑的手,她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错过了半个年华,早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高尚婕看着奶奶手中的翡翠戒指,漂亮的脸蛋满是不可置信,“奶奶,这枚戒指不是太奶奶的传家宝吗?听说你给弄丢了,怎么会在严墨梵的身上?”
乌子君等人,也是被两人的一举一动弄的云里雾里,但从他们的对话不难听出,这个年轻人与家主有一段渊源,确切的说,应该是说他的爷爷与家主以前认识,所以严墨梵带着信物找上门来了。
在众人疑惑的表情下,高丝燕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神带着满满的回忆,“有件事,我原本打算烂在心里,埋在土里。但今天,小梵来了,我想这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让我有机会令我愧疚了一辈子的人再见面,那告诉你们也无妨。”
见家主说的这么郑重其事,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坐在严墨梵斜对面的高宏筠,余光看向表情淡然的严墨梵,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他和家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早在四十多年前,我曾经结过婚,生了一个儿子,但因为你们的太爷爷太奶奶反对,用现在的话来说,那时的我属于裸婚,没有家人的祝福,也没有陪嫁首饰,唯一的翡翠戒指,还是你们太奶奶在我是满了十八岁,亲自传给我的,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枚翡翠戒指。”说着,高丝燕伸出手,将戴在手上的戒指让大伙看了过。
到现在,高丝燕依稀记得她母亲当时把翡翠戒指交给她时,说的话,“丝燕,这是妈妈的陪嫁首饰,是非常贵重的物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切记不可弄丢。”
但后来,她还是送给了家河,为此母亲知道她的戒指不见了后,一直在派人寻找,如果不是她骗母亲说,戒指被人给偷了,只怕她早就派人到去家河的家里搜了。
然而就在母亲去世前的那一刻,也不忘让她一定要找回戒指,虽没有说明其中的原因,但她猜测这枚戒指不只是价值连城那么简单,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偷偷派人去寻找严家河多次,只可惜他多次搬家,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从此他们就成了,同在一片天空下生活,却无法找寻的陌生人。
好在她的孙子找上门来了,让她有生之年还能再看一眼家河,亲自说一声对不起。
从回忆中的思绪走出来,高丝燕见大伙都看着她,这才续道,“直到我生下了一个儿子,过了四五年平静的生活,你们的太奶奶和太爷爷便找到了我,他们跪在地上求我回去,让我和你们的爷爷联姻,帮助高家走出困境。”这句话,高丝燕是对高宏筠和高尚婕说的。
坐在奶奶旁边的严墨梵,一直看着奶奶,从奶奶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她经过了怎样一段纠结和难以抉择的内心挣扎,恐怕那是她最煎熬的时刻,毕竟,一边给了她生她养她的父母,一边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舍弃任何一方,那都是一种折磨。
其他人一言不发的听着家主,讲述着她曾经的过往。
“最终,在父母的苦苦哀求下,我还是舍弃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就这样带着自责和悔恨,不辞而别了,一走就是四十多年。暗中,我也曾多次去找寻你爷爷和你爸爸,可是几番南下,都不曾找到,到最后不得放弃,但没想到,咱们还会有相见的一刻。”高丝燕虽轻描淡写的讲述了她离开的那一段,可那空洞的眼神,却告诉了所有人,当时的她是何等的悲伤难过。
见奶奶正自责的看着他,严墨梵能理解她的选择,相信爷爷也会理解奶奶的做法。
“小梵,奶奶能抱抱你吗?”高丝燕期盼的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子,其中还夹杂着让人看不清读不懂的眼神。
对于奶奶,严墨梵一直保持着无爱无恨的态度,如今听了她当年不辞而别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总之不忍心拒绝她的的这个请求。
在奶奶的期盼的眼神下,严墨梵张开了自己的手,和奶奶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望着这刺眼的一幕,高宏筠彻底听明白了,如果他没猜错了话,只怕这个严墨梵就是奶奶第一任丈夫的后代,和他一样也是奶奶的亲孙子,难怪他会和奶奶长的如此像。
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也不愿接受这样的事情,等两人分开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奶奶,就凭一枚翡翠戒指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这戒指可以是他通过任何方式得来的,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认定他是你的孙子。”
“那长相怎么解释,严墨梵和奶奶长的这么像,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堂哥,你这么排斥这个堂兄弟,不会是怕挣你的财产吧?”高尚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相比堂哥,她宁愿严墨梵是自己堂兄弟。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高宏筠心虚的大声狡辩,“你胡说,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来的太意外了,说不定这就是一场阴谋,总之认亲的事不能马虎,毕竟四十多年过去了,中间发生了点什么,谁说的清楚。”
“就是,小婕当着奶奶的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堂哥,我看这小子来的目的就不纯,你别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在心里,江永荷已经把这个口无遮拦的高尚婕给狠狠地骂了一通。
高丝燕看着已经争执起来的几人,不悦道,“是不是我孙子,不用你们指手画脚。”
大伙这才都住了嘴,可除了高尚婕,其他人都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严墨梵,仿佛他敢打家产的主意,就绝不会放过他。
“奶奶,我这次过来找你,主要就是想了解当年你离开的原因,所以,爷爷并不知道我来找你。”严墨梵无视所有敌意的眼神,温和的说道。
高丝燕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随即她主意到孙子从没提起他的爸爸,便忍不住问,“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知道你来找奶奶吗?”
说到爸爸妈妈,严墨梵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奶奶,他思虑再三下,他还是决定把爸妈离世的消息告诉奶奶,作为母亲,她有权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