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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话说洪沛雅自打翰林院的事情闹出来后,就躲进房中,一副茶饭不思的模样。
杨氏见了,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可她并不想要一个七品小编修做女婿,因此就开始想法子给女儿谋个好姻缘。
这一日,庶女洪沛茵从宝通禅寺回来后,无意间与她提起一事。
“我今日去看大哥时,恰遇到几位夫人。她们说,下个休沐日,是魏家太夫人过寿,都准备要去贺寿呢。”洪沛茵垂着眼,恭敬地说道。
“哦?魏家?可是那二皇子妃的娘家?”杨氏想了片刻后,反应过来。
洪沛茵点头道:“正是他们家。夫人,那寿宴上,想必能见到不少好人家,姐姐最近烦闷,不如带了去散散心也成啊。”
洪沛茵这话简直来得太是时候了。杨氏难得对她露了个笑脸,道:“好孩子,你有心了。既然是贺寿,我们是该要准备些礼物去恭喜一番才对。”
她这话说得好像还有点不那么乐意去巴结权贵的意思,其实别人魏家根本就没给她发请帖,要去也是她自己厚着脸皮硬凑上去罢了。
杨氏也不管有没有请帖,赶紧把洪沛茵打发了,就去找礼物。
要说洪太后把这消息告诉杨氏是真为了让嫡姐散散心,那只怕是连鬼都不信。
她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眼看没法再走杨氏的路子进宫了,洪沛茵就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件事情。
那一世,虽然二皇弟陈鹏在陈鲲登基后,似乎因为三皇弟的关系也受到了些牵连,比如今还混得差点。
不过,和其他两个弟弟比起来,他倒是一直没被圈禁和夺爵过,虽然过得不太如意,但好歹日子还能是看得过去的。
唯一让二皇弟出了点名的,就是他内宅有些不平。他的皇妃魏氏,性子比较独,见不得他宠爱那些个小妾,甚至还拦着陈鹏,不让他立什么侧妃。
偏陈鹏又挺在乎这魏氏的,两人相处起来就有点阴盛阳衰的味道。
大概在嘉和二十六年,也就三年后,不知怎地,二皇妃突然就认了个陶姓小官的庶女做干妹妹。
后来还把这干妹妹送进了宫,做了个宝林。
虽然后面那陶宝林一直没爬上去,可这对洪太后而言,那就完全不是问题了。她现在最要命的就是连宫门都跨不进去啊!
这事,当然不是直接讨好二皇妃就够了的。
其实,上辈子那陶宝林因为进宫后,一直没有得宠,日子过得很是憋闷。而洪沛茵因偶然承了次宠被封了个八品的才人后,也被冷落了一段时间。
于是那陶宝林就觉得洪沛茵与她同病相怜,属于自己人,故而,常常对她哭诉自己过去的经历。
原来,是二皇弟陈鹏本想要纳她进门,谁知被二皇妃知道后,假借着认干妹妹迷惑了她。然后为了断绝她与陈鹏的牵扯,又以利相诱,让她父母同意,以皇妃娘家妹妹的名义,把她送进了宫中。
洪太后觉得这条路,大概是比较有希望的。她甚至不需要真去勾引陈鹏,只许在魏氏面前做做戏,应该就能成事。
打着这个主意,洪沛茵才算好了时间,特意把这消息告诉杨氏的。
不过如今,她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想法子,让杨氏把她也带上。不然,那可就真是白忙一场了。
对于这个问题,上辈子经验丰富的洪太后简直不要太轻松。
于是到了晚上,得知要去参加皇妃娘家寿宴的洪沛雅就找到她娘分说:“娘亲,这次把二妹妹也带上吧。”
杨氏一撇嘴道:“带那玩意做什么,没得丢洪家人的脸。”
洪沛雅凑近了,小声道:“娘啊,那寿宴肯定不少人带自家姑娘去。回头我一个人去人堆里,总不能自己夸自己吧。要是把二丫头带上……”
“哦?那小玩意嘴巴倒是挺甜的,让她好好夸夸姐姐应该是没问题的。嗯,她年纪还小,也不会抢了你风头,回头我在给她整得灰突突些……”杨氏琢磨道。
洪沛雅连忙摇手,道:“不可不可,您呀,只用把她往小了打扮,最好打扮的喜气洋洋。这样既能显得咱家大气和善,又不会让个小丫头坏事。”
杨氏听了,欣慰地点头道:“行啊,闺女,你现在比娘亲想得周到了。再去参加寿宴,我也就放心了。听我的,男人啊,不能只看脸,要不然,怎么不见大家抢着嫁那京秀班的白玉堂?那人才算是第一流了吧?所以说啊,还是得来点实际的。而且吧,好人家的儿郎,也多半长得不错,回头你见多了,自然就放下了……”
母女俩嘀嘀咕咕说了半晚上,洪太后知道,她的事算是成了。
转眼,到了魏太夫人寿宴当日。魏府门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若魏家单只出了个二皇弟正妃的话,今日倒不会有如此盛景。可他家说起来,几个子弟都非常争气。例如陈鹏正妃魏青旋的父亲魏恒川就是从一品的大学士。至于他的两个弟弟,一个是三品的太常寺卿,一个是四品的山西省道台。
而这三兄弟的父亲,则是曾经当过宏治与隆平两朝户部尚书的老太爷,人脉那也是极为可观的。
因此,今日来拜寿的人就格外得多。
这顿寿宴,洪家因为并没有请帖,所以男子这边就没好意思去,不然万一被拦下说个几句,那洪翰林可就真真没脸在翰林院里混下去了。
女眷那边因为本就放得宽些,虽然管事的仆妇对这母女三人也有些瞧不上,可到底还是客客气气给迎了进去。
寿宴上,别的倒还普通,就是有位脑子不太清白的夫人,当面锣对面鼓地跑到徒侯府的世子妃傅瑛珂面前提亲。
一般人家提亲,要真想成事,总是两家先悄悄地商议下。能成当然最好,若是没谈拢,那就全当没这回事,大家转头也都能体面地继续相处下去。
可这位丁侯府家的夫人,大概是因为她相公最近刚承了爵,得意地有点失了分寸。
丁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啊,那多好啊!侯府世子杠杠地,相貌也是没话说,除了稍微有点贪花好色外,就一点毛病没有了。
不过要不是因为有这毛病,他们丁侯府也不见得就想娶个厉害儿媳回来。
丁侯爷可是给她下了死命令的,要她今日一定要给徒侯府家留个好印象,今后提亲时也能多份把握。
可按着丁夫人自己想来,男人嘛,哪儿有不贪腥的。儿子这点根本就不算毛病,以后大了,自然就会慢慢收敛的。
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个事情,去娶个凶名在外的粗鲁儿媳。
可若是她直接这么说的话,铁定会被丁侯爷一顿削,不但不能拦下婚事,回头还要搞的夫妻间不痛快。
不如……如此这般!
因此,寿宴上,这位丁夫人就当着众人,一点都不遮掩地对傅瑛珂说道:“世子夫人,我家老爷一直就觉得贵府的徒小姐特别适合管一管我儿子那野马性子,您看今儿日子这么好,不如我们两家做个亲吧!”
她这话一出,全场都惊了。
“擦,这是哪家的疯娘们,这铁定不是来结亲的,分明是来结仇啊!”
“丁侯府这是要和徒侯府杠上吗?”
“哎哟喂,有热闹看了,活这么多年,可是头一回见着这样提亲的呐,乐死我了,哈哈哈!”
傅瑛珂虽然愣了片刻,但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强压下心中怒火道:“今日阳光有些大,丁夫人怕是有点中暑了,我看还是找个凉快点的地方,让丁夫人冷静下吧。”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可只要有脑子的都能听出,傅瑛珂这是生气了。
丁夫人其实并不想真去捅徒侯府那个马蜂窝,看到目的达到了,连忙就坡下驴,道:“哎哟,可不是吗,我这都热得糊涂了,世子夫人别介意。回头上您府里给您赔罪去,大家给我个面子,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说罢,还朝四周行了个礼,笑着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了。
可接下来这位丁夫人也没闲着,她偷偷对几位夫人抱怨道:“你们当我疯了吗?还不是被逼的!我家老爷死活想给儿子娶徒家小姐为妻,可我们提了几次,人家都没反应。今儿我家老爷是给我下了死口,我没辙,这不才借个机会逼着徒家给句话吗?要我说,我家老爷就是个傻子,人家徒家哪儿会看得上我们呐,那眼睛可是死死盯着天上呐!要知道如今那里可就出了一位儿子,连个闺女都没……真要进去了,可不就……啊,哈哈哈!”
也是徒驰楼这些年太得帝心了些,两位皇帝都对他信任有加,这自然就招来了不少人的红眼病。
因此,这没谱的谣言,竟然也很快地流散了开来。
夫人们之间的谈话暂时传不到各家同来拜寿的那些小姐中去,她们此时都被魏府下人引到了景色最美的润园中。
洪沛茵并不急着行动,她先按之前说好的,把自家嫡姐好好吹捧了一番。待到洪沛雅与几位别府的小姐熟络起来后,她就开始当起了一个非常称职的陪衬。
一个多时辰后,大家都在润园中找到了安坐闲谈的地方。洪沛茵看准时机,就朝嫡姐小声道:“姐姐,我想去更衣,你要不要一起……”她话还没问完,就被洪沛雅拒绝了,“你自去吧,我再坐会儿。”
洪沛雅如今正与几位身份地位不错的小姐谈得起劲,如何肯陪着自家庶妹去更衣净手。
如此,洪沛茵就跟着一个魏家的丫鬟朝净房走去。
因上辈子听陶宝林详细说过与那陈鹏的过往,所以胸有成竹的洪沛茵不慌不忙地一路走一路看。
当两人走到一处石桥上时,洪沛茵的眼睛微微亮了下。
一刻钟后,刚才陪着她去净房的魏家丫鬟找到了洪沛雅,说道:“洪小姐,您妹妹刚才在园中弄脏了衣服,让我来请您派个丫鬟拿一下备用的衣物,好给她送去替换。”
正常来说,大户人家小姐出行是定然会带着几套备用衣物的,然而这次洪沛茵身上的服饰是杨氏母女特地新买来的,而且还就这么一套。而且本来应该每人带个丫鬟出门的,杨氏也做主,让嫡女带了两个,而洪沛茵这样的搭头只需进去跟着就行,哪儿需要用到什么丫鬟。
所以,此时洪沛雅就有些心烦了。她心中觉得这次带庶妹出来是不是做错了,可面上却温婉地笑着,道:“劳烦你了,这样吧,我让丫鬟去取了送去就行了,我妹妹是在园中净房那里对吗?”
魏家今日事多,丫鬟都不太够用,再说这事并不麻烦,但要陪着的话,就要耗不少时间。因此这魏家丫鬟连忙把洪沛茵所在说清楚后,就先去忙别的事了。
洪沛雅觉得如今庶妹也利用完了,因此倒不急着送衣物过去。于是吩咐道:“我的衣物,妹妹穿着太大。这样,春彩你回府去给沛茵取两套衣物来。路上小心点,尤其是出入魏家时,别急着撞上什么贵人,知道吗?”
春彩心中不太乐意,嘴里还是恭敬地答道:“是,小姐!”
而此时,因在石桥某个台阶上滑了脚的洪沛茵,取了帕子沾水后,将刚才弄脏的裙子仔细擦了擦。
本来,魏家丫鬟带她去的净房是另外一处专门辟出来给这次来拜寿的小姐们用的。
然而洪沛茵挑了石桥这里跌倒后,因装作一副脚疼又害羞欲哭的样子,那丫鬟就只得把她领到了最近的这个带有净房的小楼里。
待那丫鬟走后,洪沛茵把自己收拾了下。多年的后宫生涯让这位太后只稍微改了改身上的配饰,又掏出随身带着的小梳子把发髻改了改后,就显露出一股少女特有的娇憨。
又等了片刻,确定周围没人后,洪沛茵就找到了陶宝林提到过的那个二楼楼梯。
上了楼后,她走到了正对着润园外的那扇大开窗前。
窗子正开着透气,洪沛茵从怀里掏出绣了个“茵”字的手帕,时刻准备着要开演了。
大概是洪太后虔诚而急切的心感动了上苍。一刻钟后,她等的人还真出现了。
上辈子,洪沛茵见过陈鹏,因此她也不担心自己会认错人。此刻她眼尖地发现了,园外正与随从边走边说的,正是如今的鹏郡王。
于是,当陈鹏正要路过那小楼时,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那哭声还不顺畅,似又害怕又伤心,却还要极力压抑一般,听着让人心中憋闷。
陈鹏是来给正妃祖母拜寿的,虽然觉得魏家人在这个日子里哭不太吉利,可也不好上去说些什么,正要走,就看见那二楼的窗户上现出一个少女来。
那少女眼泪还挂在脸上,大概是想到窗边吹吹风,结果突然发现楼下竟有人抬脸朝她看,一时竟惊得朱唇微启,呆在了那儿。一阵风吹来,还有些呆愣的少女手里捏着拭泪的帕子,竟被吹地飘飞而去。
少女乌黑的大眼睛这下越发睁大了些,显得那么无助又带出点娇憨,她“啊呀”轻叫了声,就做出个可笑举动,一蹲身躲到了窗台下面。
陈鹏被楼上女子的举动给逗得一乐,旁边小厮有识趣地,连忙跑了几步,把洪沛茵的手帕拾了起来,给陈鹏过目。
看到那帕子上绣得有些笨拙的图案,和那个“茵”字后,陈鹏歪头,翘了翘嘴角。
待他再抬头看去时,不禁又笑了一声。原来那二楼的少女扒着窗台露出半个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紧张地看着他手中的帕子。
陈鹏心中起了点念头,就故意放慢了动作,把那手帕仔细叠好后,揣进了袖袋。
“啊!”楼上传来一声轻叫,就见那少女捂着嘴,又缩下了窗台。
陈鹏朝身后亲信使了个眼色,正是刚才去把手帕捡回来的那位。只见他脸上露出个揶揄的笑,朝陈鹏一哈腰,就朝后跑去。
陈鹏嘴里笑骂了一声,带着随从继续朝魏家祖母的院子行去。
洪沛茵蹲在窗台下,片刻后再起身朝下看去,发现人已经走了。
她起身下了楼,安心地坐在椅子上休息。
如今她还要再去演一场戏后,事情应该就能成了。
又等了许久,春彩终于把洪沛茵替换的衣物送了来。
洪太后巧手挑了下,再搭配身上的一些首饰,换好后,竟去了原本的稚气,显出一副十四、五岁大姑娘的秀美模样。
春彩看着,只以为这是因为庶小姐换下了夫人特意给她买的那套衣物所带来的效果,倒也没太在意。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润园。
待她们返回后,没多久,也到了开宴的时间。
这些小姐才又与夫人们一起,到了魏家专门招待女客的大花厅中用宴。
洪沛茵心不在焉地坐在嫡姐下手随意吃着,眼睛却盯着几位穿着打扮是魏家一等大丫鬟的女子不放。
终于,让她找到个好机会,嫡姐洪沛雅一天没去净房,此时也有些憋得难受,就起身带着两个丫鬟去了附近的净房。
洪沛茵一见机会难得,看到一位大丫鬟正巧从不远处经过,就轻轻将人唤了过来。
“这位姐姐,我今日因去净房的路上,在润园的一座石桥那摔了一跤。后来被扶到附近一座小楼里更衣,结果遗漏了条绣了字的手帕……姐姐能帮我寻人找一找吗?若是找到了,烦请姐姐帮我……剪了可好?”
那大丫鬟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小姐放心,若是我们寻到了,就给您送到府上,贵府是……”
洪沛茵犹豫了下,低声说道:“我是洪翰林家的庶女,姐姐还是不要送来了,免得嫡母……”
那大丫鬟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轻轻点头应了。
待那大丫鬟走后,洪沛茵松了口气,以她如今的能力,做到这里已是极限了。其余的,也要看看运气如何了。
事情倒还真如洪沛茵期待的那样,陈鹏身边那个亲信果然来找后院的大丫鬟询问,今日是何人在润园小楼中呆过。
然而,知道这事的只有一个三等丫鬟和一个大丫鬟,可此时都不在场,因此亲信并未问到答案。
见这些丫鬟都不知道,陈鹏的亲信就把洪沛茵的模样打扮描述了一番。
结果,弄巧成拙的是,洪沛茵进楼前、在楼中与出楼后,换了三次装扮服饰,这也让亲信半天都没问出个名堂来。
这番举动,纯属洪沛茵自认为深解男子心理而做的改妆,却不知为自己的“大事”带来了不可预测的变动。
寿宴结束后,洪家母女都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杨氏已经与几位权贵家的夫人搭上了话,洪沛雅也结交了两个身份高贵的小姐妹,至于洪沛茵嘛,她已经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完成了大半,就等着魏家派人来寻她呢。
然而相比之下,在那爱造谣生事的丁夫人煽动下,徒驰楼徒侯爷准备把嫡亲孙女嫁进皇宫的流言,也随着这次寿宴,开始在京中权贵高官间散播开来。
让人没想到的是,徒侯府刚得知这个消息,谢皇后娘家嫂嫂就来登门拜访了。
徒世子夫妻二人得知这消息都有点心惊,还以为这是皇后娘家听信了谣言,要来给谢皇后撑腰来了。
倒是徒侯爷听了,沉思半刻后,说:“不要慌张,只是不管那妇人说什么,都不要答应。据我所知,皇后与谢家关系并不是表面上那样亲近,里面似乎还有些龌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出乎侯府世子妃傅瑛珂的意料,这谢皇后的嫂子周氏,竟然不是来教训徒家的,反倒是一脸亲家好姐妹的神色对傅瑛珂说道:“哎呀,我们早就对小余说过,陛下年纪不小了,可这子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