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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得想办法止血才是。”零落注意到孟君役脚踝上包的布,又被染红,于是提醒道。
因为包起来他不能再穿鞋,经她一说,孟君役才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无碍,一点小伤而已。”
“别不放在心上。”零落仍旧靠着那堆枯枝落叶坐着,抬头看着他在四周查探,认真地说道,“你也看到了,这里一直被雾罩着,还不知道上面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我肯定是不能动的,如果你也因为流血过多而倒下,那我们怎么熬到有人来?
更何况,我觉得在这里被人找到的几率很小,说不定还要靠我们自己爬上去,孟公子该不会以为,我能把公子扛出去吧!”
零落一直很平静,跟孟君役说话的态度也很冷淡,孟君役大概知道她对自己仍有戒心,对此只无奈一笑,道:“姑娘说的有道理,但是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止血,我身上的金疮药在下来的时候丢了。”
“那边那个细长叶子的草,叫做止血藤,你采些过来给我,我帮你敷在伤口上。”零落指着不远处缠在荆棘里的小小绿藤。
孟君役惊讶地一挑眉,问道:“你怎么认得草药?”
零落淡淡说道:“从医书上看到的,你放心,在这种情况下,毒倒你对我没有好处。”
孟君役面色僵了僵,说道:“姑娘说笑了。”
说着就按照她说的,去揪了一大把叶子过来给她,“我看姑娘手上的伤口也还在出血,给自己也止一下吧!”
“知道了。”
零落面无表情的抽了几张叶子,毫不犹豫地喂进了嘴里嚼起来,然后将叶渣吐出来,先敷在了自己胳膊上。
说道:“公子放心,没有毒。”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君役突然觉得自己对着她有些无可奈何的语结。
趁着她给自己敷药的时候,孟君役才试探着说道:“我知道昨晚的刺杀与今日的马惊太巧了些,又都疑点重重,但请姑娘相信我,这两件事都跟平亲王殿下无关,与我无关。”
零落正在包扎的手只顿了一下,包扎完之后,才抬头皱眉看着他,说道:“在落崖之前,我确实怀疑刺杀是殿下对我的试探,但是这么快又遇到落崖的事之后,我就不觉得是殿下的原因了。你其实,不必替他解释。”
“我提醒过姑娘,近来都要小心。”孟君役见她表情诚恳,知道她没理由说谎,于是暗暗松了口气。
“嗯,是我大意了。”零落低低回了一句,又一心替他包扎伤口,“敷上药之后,先别乱动,等血止住了,公子再去周围看看有没有路出去。”
“好。”
上药之后,伤口先是一阵刺疼,然后慢慢有了丝丝冰凉,血果然就止住了,孟君役内心讶异,他没想到这几片叶子真有用。
“姑娘就在这里别动,我去周围看看,婉芝夫人说翎羽姑娘也下来找你了,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孟君役起身抖了一下袍袖,明明那白色衣袍上沾了污渍,仍是一身风华,没觉得他有多狼狈。
不知怎么,零落的视线就落在了他那双大手上,耳根一红连忙撇过了眼,声音很轻,“知道了,你去吧!”
孟君役没觉察出她的异样,只轻点了头,又嘱咐了她一句小心,就往浓雾深处走去。刚才他已经把周围看了一遍,这里就是一片小洼地,三周都是略高的悬崖,无路可走,要找出路,只有往另一面被白雾笼罩的地方走。
待他一走,零落才深深地吐出口气,静静安抚着自己狂跳的心。她醒过来的时候,将所有可能下来找她的人都想了一遍,从翎羽金玉到七爷陆判,就是没想到会是孟君役先来找到了她。
孟君役是李承昊的人,一直以来,李承昊对自己的疑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重。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在他看来很神秘诡异,所以她就算怀疑李承昊用行刺来试探他,也没有在意,毕竟,孟君役知道她遭遇过同样的行刺场面。
李承昊是她千辛万苦选中的人,在事情明朗化之前,她可以包容他的一切恶意。
但是,孟君役偏偏在这时候奋不顾身的下来找她了。
零落刚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内心是狂喜的,这么高的悬崖,他没必要亲自跳下来确认她死没死,还有他见到自己时的欣喜和关切,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来了,就起码代表了一点,李承昊或许开始对她有了一点信任,这比她对自己劫后余生还感到高兴,因祸得福,大概就是这样的。
零落断的小腿被孟君役固定起来了,他对骨伤和伤口包扎的熟练程度,让她觉得他就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零落对此没有过多的想法,李承昊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战王,孟君役懂点这些东西,不足为怪。
但当她看到不远处的一枚铜牌之后,零落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以至于她连自己的伤腿都没顾上,直接就向前扑去……
孟君役老远就看到零落半趴在地上,人也没在之前的土堆上,心里一阵乱跳,连忙飞奔过来。
“零落姑娘……”
他惊叫了一声,后面的话就被零落手上的铜牌摁回了喉咙里。
“这个可是你的?”零落抬头望着他,这话更像是在安静的讲述。
孟君役眸色略深,伸手蹲下来,轻扯了嘴角,点头道:“是,一位故友的遗物,姑娘可否还给在下?”
零落长睫轻闪,她坐直了身体,水葱似的手指摩挲着铜牌,沉默了一下,说道:“平亲王殿下答应与我结盟的条件,是要翻出兵部的一桩旧案。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他究竟是想要查什么,不过现在看到公子这个牌子,我大概就能猜到了。”
孟君役平静一笑,“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物件罢了,哪里值得姑娘如此费神?”
零落深深看着他,他眸子里的淡然让她挑了挑眉,她略想了想,沉吟道:“我曾在太子的书房里,看到过跟这个牌子一模一样的图画,听他说,这是当年宋家军的标志,他们就以此为证,抓捕了大量宋家军的人。”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细细看着孟君役不动声色的表情,笑问:“难道?公子这位故友,竟也是宋家军的人?”
听了她的话,孟君役的面色平静无波,说道:“在下乃江湖草莽,人以群分,我那位故友,自然也与在下一样,与姑娘口中的宋家军,没有丝毫关系。”
“好吧!”零落撇撇嘴,将铜牌丢进他手心里,甜甜一笑,“公子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否则,也不会人以群分到与世子王爷深交,对吧!”
孟君役仔细将铜牌收进衣襟内,笑道:“在下交朋友,全凭一个缘字。能在谷底找到姑娘,靠的就是个缘字。”
零落一边理着鬓边散下的发丝,一边无畏笑道:“公子所言极是,有缘,公子就能找到活生生的零落,无缘,也能交付一具尸体。这件事情,公子左右都是不亏的。”
孟君役无奈一笑,说道:“在下与姑娘,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姑娘为何就不能选择相信我呢?”
零落正色说道:“宋家军虽说是被定了叛国罪,但凡是大越子民,又何人不晓宋家军当年是如何保家卫国浴血疆场?公子又何曾信任过我?”
“姑娘苦口婆心劝导殿下的事,我曾亲耳所闻,姑娘对府中夫人所施的手段,我也亲眼所见,我要扶持明主上位的心,也从不曾隐瞒过姑娘。这些,难道都还不足以代表我的心吗?今日这枚铜牌,若是换做别人,或是真的不认识一笑了之,或者假装不知道干脆扔掉了事。倒是姑娘,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君役?”孟君役深深看着她,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我想交公子这个朋友。”零落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正如公子所说,我将那铜牌扔掉,是最好的方法,也不必费心去猜是否是公子故意掉在这里?我没有隐瞒我知道这牌子的来历,我只想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我与公子一样选中了平亲王,公子的愿望,难道就只是想做个受人倚重的谋士?”
她轻笑了声,坚定地道:“反正,我不是!”
零落微仰着头,望着云雾缭绕的天空,那视线仿佛早已穿透到远方去,表情带着几分悲怆,缓声道:“明明是国之柱石,却要含冤受屈十余载,我相信,没有比这,更值得公子去为之努力的事了。”
孟君役一直看着她,心下微颤,心中关于她的迷雾,仿佛就要被吹散,看着她的眼神,都渐渐多了几分激动。
“请问姑娘芳龄?”他几乎脱口而出。
零落怔了怔,回答:“我曾仔细研究过所有跟太子党有关的事情,虽说事发当年我还是不满五岁的幼童,但这并不妨碍我知道真相。”
闻之,孟君役眸子里刚燃起的火焰,又一点点熄灭,状似自言自语地苦笑道:“是呀,是我多想了,四五岁的小姑娘,能知道什么?”
零落心中一抖,试探着问道:“如果我们是朋友了,我能不能向公子打听一件事?”
“当然,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零落点点头,暗暗捏紧了手指,问道:“我看到平亲王殿下有一方特别宝贝的洮砚,公子可知这洮砚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