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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范铁戈和明仁这两天在京城各地游玩,还有范宁父亲范铁舟的小徒弟阿庆也跟了来,他当然也是来京城游玩。
离科举只有三天了,范宁没有时间顾及他们,让他们自己去京城各地游玩。
不过京城此时已经找不到客栈可住,连寺院、民居都住满了各地前来参加科举的士子。
范铁戈尽管不想打扰范宁他们,但也不得不跟他们挤住在一起,苏亮搬到范宁的书房,把他的房间腾出来给范铁戈父子以及阿庆居住。
明仁带来的千块田黄石只能寄存在货栈内,在京城有很多这样的货栈,给外地商人存放货物。
范铁戈三人尽量早出晚归,不打扰他们三人最后冲刺复习。
程氏兄妹白天也基本上在外面,他们这段时间忙着看城外的房子,程泽的曾祖父在汴梁原本有一座宅子,杯酒释兵权后,程泽的曾祖父为表明态度,将这座京城的宅子卖了。
现在他们家十分后悔,又想在京城买一座宅子,城内的宅子太贵,动辄数万贯,他们买不起,只能考虑城外的宅子。
这些天,他们兄妹一直在外面看房子,苏亮也没有时间陪他们了。
最后三天,李大寿就像疯了一样,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他已经彻底豁出去了,拼命地练习书法。
书法入门容易,但到一定程度提高就很难,主要还是看个人的悟性,李大寿悟性较差,虽然这几个月他没日没夜苦练,但他的书法就是提高有限,总觉得还差一点火候。
他是考成人科举,两百人只录取一人,压力太大,这就要求无论对策文、议论文,默经和作诗都必须发挥出高水平,才有可能被录取,任何一门有瑕疵都会被淘汰。
当然,第一步被淘汰的是书法,在抄誉院,有专人负责抄写卷子,书法不佳者或者卷面涂改太多,就会被拎出来,由审卷官来判断书法和卷面是否合格。
一般而言,只要在抄誉院被拎出来的卷子基本上都会被判死刑,十万份试卷,审卷官不可能每一份卷子都会细看,找到一处瑕疵就淘汰。
李大寿可不希望自己的卷子在抄誉院就被拎出来。
房间里,苏亮一边背着《宋刑统》,一边哀嚎道:“范宁,《宋刑统》我已经很熟了,为什么还再背,我想这两天再看看别的,要不然我心不定啊!”
“少废话,给我背,必须把《宋刑统》给我背下来!”
范宁不给他申诉的机会,又把厚厚一本《县官审案大全》扔在他面前,恶狠狠道:“今晚上开始重新看这本书,每个案例都要给我看得烂熟。”
两人住在一起,范宁才发现苏亮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严格背书,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去和程圆圆谈恋爱了,背诵《宋刑统》也完全是为了应付自己。
范宁着实恼火,只剩下三天,他不准苏亮再和程圆圆见面,必须苦背《宋刑统》,必须熟读《县官审案大全》。
不过相比李大寿,苏亮表现得还好一点,至少背了看了,李大寿根本就没有翻看这两本书,堆在一边积满了灰尘。
着实让范宁失望之极,现在再让李大寿看这两本书已经来不及了,范宁索性也不再管他,集中精力用三天时间把苏亮缺失的部分补上来。
“范宁,你怎么知道对策文真会考县官审案?”苏亮不服气地问道。
“我叫你背书,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背,哪有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我想管你?若不是怕不好向你父母交代,我才懒得管你。”
“不过你这小子确实能猜题,解试题都被你猜中了,这次我就听你的,如果没有考律法,你以后休想再让我——”
“给我闭嘴,背书!”
范宁一声怒喝,苏亮嘟囔两句,只得收起心思,全神贯注地开始背书。
范宁也没有让他全背,《宋刑统》有十几本,怎么可能全背下来,范宁又给他缩小了范围,只背关于契约的数百条细则。
范宁自己也在看《县官审案大全》,他自己从中挑了十几个相关案例,背得滚瓜烂熟。
快到中午时,范宁放下书,来到隔壁窗前,听见房间里苏亮哼哼唧唧的背书声。
他在窗外问道:“小苏,查获私铸铜钱的模具以及铜钱怎么处置?私杀牛马的肉怎么处置?”
苏亮随口答道:“模具和铜钱不得再用,皆毁之,私杀牛马之肉不得食用,亦毁之。”
范宁满意地点点头,“你继续背,我去买午饭!”
........
程氏兄妹黄昏时返回了住处,程泽心情极好,硬要请苏亮和范宁喝杯酒。
在旧曹瓦子大门前的扬州酒楼内,四人在二楼找了一个靠窗位子坐下。
程泽点了十几个菜,又点了一壶好酒,他要给众人倒酒,苏亮抢过酒壶给众人斟酒,他对程圆圆笑道:“你少喝一点!”
程圆圆抿嘴一笑,原本捂住酒杯的小手移开,让苏亮给自己倒了一杯。
“范宁,你只有半杯,我给你满上!”程泽满脸堆笑地给范宁杯中倒满酒
自从上次妓馆事件后,范宁对程泽始终不能释怀。
倒不是程泽是逛妓馆本身,范宁对这个倒不反感,而是他不喜欢程泽这个人,交往久了,他便渐渐发现程泽人品不太好。
程泽为人好吹嘘,爱说谎,贪财好色,他还年少,便有了这些不好的毛病,以后随着年纪渐长,这些毛病还会更加严重。
范宁做人向来爱憎分明,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一般就不会结交。
不过看在苏亮的面上,他还是尽量容忍程泽,至少表面上还过得去。
范宁淡淡笑道:“今天似乎有喜事,莫非有看中的房子?”
“说对了,准确说是成交了!”程泽笑眯眯道。
苏亮听说他们买了房,顿时好奇地问道:“买了哪里的房子?”
程泽就恨不得他们多问,好让自己夸耀一番,他得意洋洋道:“买在虹桥附近,五亩宅,两千贯钱,这个价格如何?”
苏亮摇摇头,“我不要懂房价,也不知道价格贵还是便宜。”
“当然很便宜!”
程泽瞪大了眼睛道:“我们扬州城的五亩宅就要两千贯钱,这可是京城,虽然是在城外,但这个已经很便宜了,如果是沿街店铺加宅子,那就是四五千贯了。”
“这个价格还可以!”
范宁端起酒杯微微笑道:“在外城,五亩宅是一万贯钱,内城靠大相国寺附近,五亩宅是两万贯。”
范宁对宋朝的房价还是比较清楚,现在还是宋仁宗时代,房价刚刚上涨,越向后房价越贵,到了宋徽宗时代,外城五亩宅价值五万贯,内城的五亩宅价值十万贯,十亩大宅更是价值三十万贯。
不过城外的房价涨得不猛,程泽现在买两千贯五亩宅,到宋徽宗时代最多价值五千贯,毕竟城外土地多,不像城内寸土寸金。
程泽故作姿态的叹息一声道:“我们家原本就是从京城出去的,重返京城是我们几代人的梦想,如果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也可以告慰祖先了。”
范宁听他说得矫情,不由暗暗撇嘴,要真是为了实现祖先的夙愿,应该是买城内的房子,哪个达官贵人住城外的房子?
天黑后就关闭城门,晚上在城内喝顿酒都不方便。
虽然鄙视,但范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旁边忽然有人道:“无量寿福,施主好眉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