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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若我说,我是真心要娶你呢
不远处树影重重,他随风没入其中,瞬间便没了踪迹。
公主府里的人此刻皆是面面相觑,偷看男子沐浴被当场发现。
那男子还是显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会儿穿着一身里衣就能直接追过去,便是月光如许,也抵不过他此刻这一脸寒意四起,也不知那姑娘还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风长华面色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
身为大公主若是太过偏袒做出这样事情的女子,岂不是将她的人品作风也拉低了?
转身,面色不善的扫过一众被毁容的白衣女子,冷声道:“将她们关道地牢里去,要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就把她们身上的肉也一寸寸割下来!”
众人垂首称是,自家主子也从来没比那人良善到哪里去。
……
众人眼中极有可能见不到明天太阳的卿宁一路飞奔,脑中一片混沌,只觉得心口剧烈跳动比之身上烈焰焦灼,还要难以承受。
也不知跑出了多远,身上紧贴的衣物都似乎被她身上的热气蒸干。
她倚在大树底下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却一点没能让方寸大乱的心脏平稳下来。
一时间,越是想要平静下来反而额头更加冒汗。
几步开外池水清澈,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荡漾出层层波浪。
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大步缓冲从岸上一跃而下。
数十尾鲤鱼受了惊,飞快游走,冰凉水面没过头顶。
卿宁在水面下沉思许久,青丝虚浮其中,几乎要在这水下生根发芽。
久到受惊跑了的锦鲤又重新好奇一般的靠近她这新鲜物种,便是夜深水凉也丝毫没有让她的焦灼降下些许。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方才的那一刻起,将她这么多年的理智全部推翻。
好像变回了如今这个身体的年纪该有少女心事,却又是完全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
她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从前心中一片清明,半点不曾沾染男女之情。
难道真的,是她对那祸害动了心?
一想到这里,她刚被池水冷却些许的体温猛然又上身了回来。
于是在这水下沉思,也已然没了效用,她近乎惶然的冒水而出,面上有些难掩焦灼之色。
伸手将额前的长发如数往后一撩,青丝带水划出点点水珠低落,面纱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月下流水潺潺,她周身水面银光泛泛,将她整个人衬得犹如清水而出的芙蓉一般,斑驳面容都被这朦胧月色掩去。
初夏时分,小荷才露尖尖角,身前一袭墨影荡漾水中。
卿宁刚一抬眸,动作便顿在了哪里。
一步开外,秦或长身玉立,也不知道他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下一刻,他便缓缓涉水而来,一把按住她欲再次没入水底的肩膀。
此刻薄唇微勾的弧度便也比往昔深了几许,“吃味的时候拿水冲冲调可不是好法子,卿卿……”
卿宁的面色一瞬间僵硬起来,池水清凉,却抵不过她身上灼热。
而身上再灼烫,也比不过她此刻心下千百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水面依稀倒映着她如今的尊容,粉红色的淡淡疤痕遍布了整张脸,谁能相信这样的一张脸,会是当初桃花宴上,艳压群芳的陆家二小姐。
卿宁心下确信这样一个想法,秦或不过是随口一个试探,他这样的人向来心思难测,若是她反应表现这样大,反而一下子便露了馅。
当下勉强稳住心神,只拿一双凤眸静静看着他,不语是疏离又陌生的模样。
如今这会儿,方才知晓口不能言,有时候还真算是一件好事。
池水漫过两人肩头,衣衫广袖漂浮水中,青丝渐渐纠缠不清。
秦或按住她肩头的手,忽然转而慢慢握住她的手,“你当真以为你不愿与我说话,我便认不出毁容后的你吗?”
终于还是他先沉不住气,在这样下去,只怕这姑娘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会一次次靠近这样一个她……
卿宁咬唇,月华倾斜而下将她樱唇的一层水光照的潋滟无比,长如蝶翼的睫毛此刻在面容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分明是绝世美人骨,却又被这皮相相扰,没的折了几分傲然。
过了这么多天,她心中怀疑、忐忑过无数次,生怕这幅鬼样子被他看穿,躲也躲了,逃了也逃了,她这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的懦弱之事,在他面前都做尽了。
“秦或,你够了!”
卿宁奋力推开他,心下一股怒色直冲而上,这么戏弄她很有意思吗?
声音嘶哑的一点也不像是从她喉间发出的,急速退后的身子被水波隔开,他一时被推得有些愕然。
若是一开始便知道她是谁,又何必在这样试探、撩弄之后,把话挑开,将她为数不多的骄傲和自尊如数销毁。
“我和你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等我拿到千帆尽替你清了余毒,你我之间便尘归尘、土归土,我是不是陆卿宁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她久未开口,一次性说完这样长的一段话,喉间便是腥甜一片。
不等那人开口,转身不留一丝留恋的从水中走出。
银白月光下,少女全身湿透,背影却坚决的不带一丝柔弱。
即便从一开始便知道,秦或与她不过是临时绑到一起,最多只会走过一程路的人,等到这话真的从自己口里说中,才知道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样风轻云淡。
“陆二,我说过我会娶你为妻!”
身后那人语气平静的不起半点波澜。
当日在飞雪宫上,生死之际听到这样心中不免微动,如今有风长华的朱玉在前,秦或坚持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卿宁半个身子都已经上了岸,只余下半身还留在水里。
她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微冷了几分,“秦或,你是在施舍我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这话说出来可真是难听的紧,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继续抬着灌了铅一般的脚步往岸上走。
秦或默然片刻,他还是低估了她的骄傲。
便是些许不同,她都容忍不得。
在卿宁踏上岸边的那一刻,听见那人在身后语气微沉。
“若我说,我是真心要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