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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都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林权飞局长作为市局今日的值班领导,亲自主导对东平日报社女记者温馨涉嫌故意伤害一案进行立案查办。
昨晚他被市委组织部长庄勤和副市长丁保真两位市委常委的电话,乱了心间方寸,指示副局长萧建克,对望湖分局副局长魏心宏严办,以平息庄、丁两位常委的怒火。
今早他接到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苗跃的电话。苗书记特意点出昨晚发生在省一医急诊室的一件恶性伤人事件,要求市公安局予以立案查办,并要求公安机关能克服人为阻挠,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将有关涉案人员绳之以法。
林权飞充分领会大老板的意思。昨晚仓宁市市长康敬平给他来电,为其儿子康小德报案的同时,也表扬望湖分局副局长魏心宏的敬职敬业精神。林权飞在两位本市市委常委和一位副部级他市市长之间,选择了默许由萧建克出面处理魏心宏。毕竟仓宁市市长级别再高,也管不到丽都市公安局的头上。可是大老板苗跃的话,他不能不加理会。
他不知苗跃是否知晓庄、丁两人出面关注此案的事。有些话他不能多说,无条件接受大老板的命令,才是体现他忠心的表现。作为一名副厅级实职干部,他的年龄即将五十过半,已毫无晋升可能,只图五十五岁之前,能在丽都市政协、人大弄个位子,虽然算是退居二线,也能享受一下正厅级待遇。
可以说,苗跃这位省委常委、丽都市委书记,决定着他以后的出路,他必须不折不扣执行苗老板布置的工作任务。
而昨晚丁保真在电话里所说的省军区毕政委来电话之事,被林权飞自动忽略掉。像毕政委这样的省军区正职,有着少将级军衔的人物,怎么可能向丁保真这位并不分管公安工作的常委副市长打电话。这纯粹是丁保真扯着虎皮充大旗,昨晚还差点吓到他。
他坐在办公室里,仅接到一个为女记者温馨说情的电话。电话是东平日报社总编桑易宝打来的,为其手下女记者求情。他客气地向桑总编通报了一下温馨所涉的案情。
听说温馨涉嫌故意伤害证据确凿,受害方是仓宁市市长家的公子,桑总编立马便偃旗息鼓。
市局刑侦支队的干警办理这种小案件,在深刻领会领导意图的情况下,办案速度非常之快。办案人员去省一医急诊室做好康小德的询问笔录,此时便放在林权飞的案头。
林权飞看过这份询问笔录,向站在面前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孟金波指示道:“将重点锁定在何鸿远和温馨这一对男女身上,可以忽略伙同何鸿远在一起的其他几名男子。”
孟金波苦恼地道:“询问对象是一名省级党报女记者,我们不好使用其他手段,只能施展疲劳战术,向她轰炸式问话。可是这位女记者非常不好对付,对于康家父子的指证,来个概不承认不说,还多次引导办案人员的思路,把案件往康小德的不法行为上引领。”
林权飞拍着桌子,咆哮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一名女记者都拿不下,还能指望你们对付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吗?”
领导发飚,那得赶紧想办法让领导顺心。
孟金波回到审讯室,让参与审讯的一名女警官坐到一旁去,他亲自上阵,和一名年青警员组成搭档,继续对温馨进行审问。
他问道:“温馨,康小德右腿受到伤害骨折,是你指使人干的吧?”
“不知道。”
“何鸿远是你的同伙吧?”
“不认识。”
“你们是因为何鸿远和康小德有私怨,才指使人攻击康小德,造成康小德受伤的吧?”
“不可能。”
温馨眼珠一转,道:“警官,康小德对校友下药未遂,又指使派出所民警陷害他人,那可是有证据的。有关当事人的谈话笔录,都可供查证。你们市局一位姓萧的副局长,不仅是负责办理该案的领导,还是现场的重要证人呢。”
孟金波冷冷地道:“你莫要信口开河。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要凭着你的想象力胡编乱扯。”
他转头向埋头记录的年青警员道:“她方才说的是***,不必在询问笔录中记录下来。”
温馨嘲弄道:“呵,让人把我哄骗到单位里,又传讯到这里,磨叽了半天,问的都是废话不说,敢情还想搞断章取义的那一套。玩这一套,姑奶奶才是行家,你们连孙子的水平都不如。”
因有着党报记者的身份,她并未被上强制措施,倒也能行动自由,她坐在硬梆梆的木板椅上,翘着二郎腿,牛仔裙下的两条秀腿白得令眩目,那样子有说不出的美感。
数落完之后,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手道:“一点也不好玩,早知道就不跟你们来了。我累了,得回去休息。”
孟金波从警十余年,犯罪嫌疑人见得多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而无知的询问对象。
他向身旁的女警道:“还愣着干什么?看着她离开这里啊?给她上手铐。”
那名女警从腰间取下手铐,走到温馨身前,却见温馨竟转身主动把双手伸到其面前,妖魅地笑道:“好啊,要上手铐啊!这下好玩啦。”
审讯室里的三位警察都快要被雷倒。这位女记者不应该是弱智啊,否则也成不了一名记者。可有谁见过戴手铐这么高兴的,这不科学啊。
孟金波见温馨戴上手铐,冷峻地道:“温馨,你不要在我们面前装疯卖傻,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你将所犯之事,供认不讳。”
“我有兴致跟你装疯卖傻吗?没有。所以你不要自以为是,能让我装疯卖傻的人有那么一个,却不是你。”
温馨摇头晃脑地说完,突然想到何鸿远,似乎她只受过他的气,曾在他面前装疯卖傻。此刻不知他身在何处,周大美人应该能保护好他吧。
孟金波受到奚落,不禁心浮气躁地起身,走到温馨身前,逼视着她,爆粗口道:“你妈个X,你一名小记者,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到了警局不老实交待问题,还数落起老子来。你就是拒不配合回答问题,老子照样能把案件办成铁案。”
在温馨心里,妈妈是神圣得不能触碰的存在。她和父亲温兆国的感情冷淡,便是因为她心里认定,温兆国在她母亲因病去世后,又和曾雅玲恋爱结婚,是背叛了她的母亲。
她就是这么固执的人。
如今孟金波辱及她的母亲,彻底引爆了她心头怒火。她在京城都能做到横行无忌,哪会将一名小警察放在眼里。她举着戴在手上的手铐,毫无征兆地向孟金波砸去,在对方下意识地躲闪间,脚下撩阴腿已向他踢去。
这是她从军中内卫身边学来的自卫招数,屡试不爽。她曾以这招,让京城太子党成员们闻声丧胆,也让她将招式练得越来越纯熟。此时的孟金波没有何鸿远这样的身手,自然哪以幸免。
下阴是男人自认为身上最关键的部位,也是最脆弱的部位。孟金波受袭之后,不禁惨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发白。
他半晌才缓过劲来,上前避过温馨再度扫来的撩阴脚,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骂道:“臭婊子,等把你送进看守所,老子再让人好好整治你。”
温馨受此一记耳光,被扫中的脸上又白又嫩的一片肌肤,瞬间红肿起来,仿佛突然隆起了一个肉包。
她举手擦擦嘴角,看到手背上的血迹,竟是笑道:“如今我就是让人拆了丽都市公安局大楼,也有地方讲理。”
“你想出去都难,还想让人拆我们公安局的大楼。你是颠狂了吧。”
孟金波真是快被气乐了,转头向记录的青年民警道:“制作好询问笔录,让她按指印了事。”
那名民警道:“孟队,为何不以零口供结案。”
孟金波瞪了对方一眼,道:“不是要让领导过目吗。”
这时,站在门边的女警似是听到外边有异响,打开审讯室的门,朝外边看了一眼,突然惊叫了一声,吓得跌坐在地。
“这是怎么啦?”
孟金波走到她边上,正要拉她起身,一个黑乎乎的冰冷的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
他双脚发软,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迷彩服,脸上涂着七彩颜色的军人,手持微冲,满眼杀气地注视着他,仿佛他一有异动,就将他突突掉的样子。
又有一名迷彩军人持枪冲进屋内,将枪口对准那名青年民警,逼着他不让异动。
温馨见到这群军人的打扮,倒也见怪不怪。她重新坐回硬木椅上,气鼓鼓叫道:“小毕子,给我滚进来。”
脸上涂彩的毕飞宇押送般地跟在市公安局局长林权飞身后,从两名持枪军人间穿过,向温馨敬礼道:“特战队副队长、中尉毕飞宇,向小首长报到,请小首长指示。”
温馨气鼓鼓地踢了一下椅腿,下命令道:“去弄个相机,将我此刻的样子来几张特写。然后命令战士们,把这鬼地方给砸烂。”
林权飞一听,脸都绿了,竟还有人敢打砸市公安局啊。
毕飞宇看到温馨浮肿的有些变形的俏脸,咬咬牙大声道:“是。坚决执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