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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勤看着儿子庄明明的手腕,被她这话噎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毕飞宇满眼冒星星般地注视着温馨,暗道:“馨姐就是馨姐,在京城能在太子党呼风唤雨,到了东平省低调地当个小记者,照样能将副厅级干部教训得哑口无言。”
他向何鸿远挤挤眼,道:“看到馨姐的威风了吧?”
何鸿远想到他把温馨浑身都看了个精光,也没见她能把他怎样。他哼哼般地道:“那要看谁,我就不吃她这一套。”
严若颖正大感兴趣地注视着温馨。像她这样出身于厅级干部家庭,表现一直中规中矩的女孩,看到温馨能够如此恣意而为,心里竟是有说不出的畅快。
在严若颖的世界里,她做得最为出挑的事,就是大学期间和何鸿远进行过一场恋爱,并在情难自禁之下,研究了几次男女身体结构的奇妙差异。
有时候,她觉得她和眼前这位彪悍的女记者就是同一类型的女孩。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闷骚而已。
她听到何鸿远的哼哼声,对他没好气地道:“你就胆小鬼一个,很了不起吗?”
何鸿远仿佛没听到严若颖的话一般,上前为庄明明查看手腕伤势。庄明明见父亲受窘,探出头向温馨结结巴巴地道:“馨、馨姐,他、他就是我爸。”
温馨对着父子俩打量了两眼,感觉面相上还真的有点像,嘴里却道:“小庄,你都已弄成这样,他还觉得是小事。摊上这样的老爸,我真为你悲哀。”
庄勤的尊严再三受到挑战,虎着脸就要发怒。庄明明偷偷拉了拉父亲的衣袖,道:“爸,我和毕哥都听馨姐的。”
毕飞宇的身份,庄勤已心里有数。能让庄明明和毕飞宇都心甘情愿称一声馨姐,眼前这女孩的出身也低不了。
庄明明趁温馨的眼神被站在严若颖身边的何鸿远吸引,偷偷朝她努努嘴,向庄勤道:“爸,她姓温——”
姓温?
庄勤神情一震,东平省姓温的领导,只有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温兆国。原来眼前这位泼辣的小美女,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千金啊。他自己没去过温部长的家,无缘和她相识,没想到他儿子倒和她成了朋友。
他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向市公安局副局长萧建克无奈地道:“老萧,我家小子的事,我能作主。至于他的朋友,却不是我能说了算数的。你们还是要拿出明确的处理方案来啊。”
萧建克向唐辉煌明确指示道:“你去协助吴局,做好余吉庆的审讯工作,把该挖的全给挖出来。”
唐辉煌明白市局领导的意思,这是要寻根刨底,不留丝毫情面啊。他乐得见余吉庆遭殃,屁颠屁颠地走了。
萧建克表示出自己的态度后,亲自上前向温馨道:“记者同志,作为市局分管法制工作的副局长,我为今晚发生的事,向你的朋友们诚恳道歉。我们将深挖事情真相,绝不放过一名相关人员。”
温馨仍是不为所动的样子,顾自向何鸿远叫道:“小官僚,听丁克说,今晚的事因你而起。你在此没怎么受到特殊关照,反倒是小庄更惨。这些臭警察领会错了主子的意图吧。”
她道一声臭警察还罢了,对指使人用上了主子这样的称谓,无形中丑化了警察形象,让萧建克心里很憋屈。
何鸿远有千言万语要向严若颖倾述,如今却不是表达的好时候。此时严若颖背过身子接听手机,他便走到温馨身旁,道:“小路障,今晚之事,因我而起,根源我也很清楚,只是让宇哥庄哥陪我受苦。而且为了这点小事,都惊动了市局大领导,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温馨横了毕飞宇和庄明明一眼,道:“他们受了我的托付,不陪你一起受苦,难道还想隔岸观火?不过你们仨吃的苦头,我让丽都市公安局十倍还回来。”
毕飞宇笑嘻嘻地道:“馨姐愿意替我们出气,我是乐见其成。”
庄明明迟疑地看了其父一眼,道:“馨姐,我听你的安排。不过你也可以听听我爸和萧叔叔对这事的处理意见。”
温馨傲娇地昂着俏脸,道:“我的处理方式,就是先见报,再视公安部门的调查报告处理。”
何鸿远见丽都市公安局副局长陪同庄明明的父亲,一同出现在小小的小南门派出所里,心知庄明明父亲的身份低不了。领导的权威,还是需要维护的嘛。
他向温馨劝解道:“小路障,这事既然庄叔叔和萧局长出面,便没我们的事了。你将它捅到《东平日报》上,反而不利于事情的解决。我们不能乱了套路。”
温馨不依地道:“由我出面,哪有解决不了的事?这事我还真非要插一手不可,否则我这心里不舒爽。”
何鸿远瞪了她一眼,霸道地道:“这事听我的,没你什么事。”
温馨凶巴巴地和他对视着。稍顷,她的目光仿佛受到化学反应被溶化一般,渐渐柔软下来。
她跺跺脚,道:“听你的就听你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庄勤和萧建克算是看出来了,真是一物克一物啊。这位难以对付的女记者,能让毕飞宇和庄明明这样的公子哥,在她面前服服帖帖,却被眼前这位气宇不凡的年轻人吃得死死的。这让他们对这位年轻人的身份深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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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平省一医,康小德哀嚎着先被送进急诊室,再被送去CT室,拍片显示为双肩肩关节严重错位。医生诊断需手术矫正治疗,否则可能落下终生残疾。
仓宁市长康敬平难得周末在家,却被望湖公安分局一位姓魏的副局长一通电话,打破了闲适的时光。
这位魏局长也是有心人。他平时跟着康小德混,就是为了找机会抱上康敬平的大腿。今晚为了康小德之事,小南门派出所那边已汇报踢到了铁板,他心里正七上八下,跑到医院看到医生对康小德下的诊断,心里却是暗喜。康小德伤势越惨重,对他魏某人越有利。因为到时康市长肯定会为儿子出手,他魏某人当然能借其威势,谋得自身周全。若能借此受康市长赏识,从而借势上位,也并非没有可能。
他利用康小德的手机,自报家门向康市长汇报了一通康小德如今的情况。康小德的伤势,在他口中自然又严重了几分。
康敬平听出公安部门的这位魏副局长,在言语中表露出和康小德关系非同一般的样子。
他知康小德在省一医采购处挂了个科长职务,却不务正业,忙着在外头捞外快,也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或多或少,是冲着他和康小德的父子关系来的。
不过他对这位魏局并不反感。身处官场,有时候你织就的关系网,能决定你能走多远,设法抓住关系网中的一根粗线,借势向上攀爬,不失为仕途升迁捷径。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挂了手机,向卫生厅副厅长严硕儒拨了电话。多年的老朋友,说话倒不必客气,直截了当让严厅长出面向省一医领导打招呼。
严厅长是个实在人,为康小德联系了省一医的领导,才向女儿严若颖拨电话,了解康小德受伤情况。
“爸,这事咱家可别参与。”她提醒其父道,“这边还有人要对公安部门追责,最后可能会追查到康小德身上呢。”
严硕儒感觉女儿话里有话,正想问个明白,手机却已被妻子沈耀红抢过去。
沈耀红在手机里焦急地问:“颖颖,你不是和康小德在一起吗?康小德怎么受的伤?你有没有事?”
严若颖没好气地道:“我为什么要和康小德在一起?他受伤,我为什么要有事?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沈耀红一直将她往康小德身边撵,让她很反感。她一心要出国留学,就是为了逃避其母沈耀红决定她的婚姻。
一个人的人生幸福,竟然不是由自己来决定。这让她对以后的人生,充满了窒息感。
沈耀红对女儿的态度非常不满意,道:“颖颖,我和你爸现在往你们医院走,你也赶快过去。听说康小德的伤势很严重,弄不好会终生残疾。”
“康小德那是自作自受,残了也是活该。”
严若颖对着手机诅咒一声,也不管其母的反应,只管挂了手机。
她转身下意识地向何鸿远走去。她走了几步,才意识到眼前这位风采依旧的年轻人,离开她已一年时间,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往事如梦。有时候几步的距离,就是两个人一生的距离。
她看着正在接受丽都市公安局副局长萧建克慰问的何鸿远,正游刃有余地和萧建克做着互动,那份沉稳和内敛,让她感觉他变得越来越陌生。
从他身边的朋友判断,似乎他已足够强大。可是他能以一年的时间,将自己打造得如此强大吗?
一年间你毫无音讯。一年后你即使脚踩云彩而来,我也不愿为你喝彩。
她伤感地想着,默默转身向审讯室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一位胖子醉醺醺地挡住她的路,摇晃着身子问道:“美女,你是警察吗?我鸿远兄弟他们,可是在里边?”
她柳眉一竖,口中出来的竟是温馨说话的腔调:“他死了。”
胖子似被吓了一跳,问:“他,他怎么死了?”
“一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