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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澜向塌塌米走过去,躺在上面的男人仍是没有反应,脸埋在手臂里面,只露出宽广的额头和尖削的下颌。韦澜站在他身畔辨认,看起来似乎是石复阳。
她伸出手,手指搭在那男人的肩上,轻声道:“复阳。”
顿时躺在塌塌米上的男子身体一震,他陡地翻过身,韦澜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他便已扑到韦澜的怀中,双手抱住韦澜的腰肢,居然像个孩童一样大声哭泣起来。
韦澜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别伤心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那男人仍是大哭,韦澜很少见过男人哭泣,一时也不知该怎样解劝,便将各种好话说了一箩筐,但他还是号嚎大哭。
“乖孙,别哭了哈,以后凡事有高祖奶奶给你撑腰。”韦澜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乱糟糟,好多天没有洗过,头发又油又脏,弥散出一股难闻的臭味。
不料那男人却扑哧一声笑出来,才从韦澜的胸口抬起头。
“当我高祖奶奶是能让你长命百岁吗?还是让你像是吃了美味佳肴。”他不满了。
韦澜瞅着他,才几天不见,石复阳已经瘦脱了形,眼眶又凹又大,似乎只要他不小心眨下眼,眼珠子就会从眼眶中掉出来,下巴突兀尖锐,简直可以当利器使用,不过却显得他的鼻梁更加挺拔了。
向偈的鼻梁又直又挺,可还是不如石复阳,石复阳的鼻型是美学上最为推崇的希腊鼻,也是公认的最好看的鼻型。
“傻孩子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韦澜心中泛酸。
“行了,别以我长辈自居行不,你年纪还比我小呢。”石复阳再次躺回塌塌米上。
韦澜看着这地下室,里面除了这张塌塌米,没有其他任何物品和摆饰,温度比室外要低上十多度,才进来这一会,手臂上凉嗖嗖,一摸竟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复阳。”韦澜向防盗门处瞧了一眼,防盗门早被张大北从外面反锁,她爬上塌塌米,附在石复阳耳畔道:“我们现在小声说话,有人在外面偷听,我和你讲,我们都被人抓了。”
“废话,我们不是被人抓,难道还是被人邀请来做客。”
韦澜没有介意石复阳的嘲讽,低声道:“抓我们的人叫麻生一,他之前对我说,你高祖父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些都是假的,其实他是日本人,与石中流是仇人,他抓你来是因为他得了白血病,你的骨髓配型与他基本吻合,所以他想要移植你的骨髓。但是你的体质不太好,轻度贫血……”
说到这里,韦澜又紧张地往防盗门看过去,生怕张大北会开门进来。
“继续往下说。”石复阳仍是不回头。
“麻生一抓我来,是希望我劝你好好休养,在一个月内使你的身体适合抽取骨髓。”
“怪不得,每天都给我送山珍海味,还炖补品,原来是想要我的骨髓。我石复阳绝不会让他得逞,我决定把自己饿死。”石复阳咬牙切齿。
“别傻,饭还是要吃的,真饿死了怎么办。我告诉你,向偈正在找你,他怀疑抓走你的人是麻生一,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查到线索了。”
“向哥在找我?”石复阳惊喜异常,不由从塌塌米上坐起。
韦澜心里忽然有一阵不舒服,一提到向偈,石复阳就兴奋得像是见了他心上人似的,难不成他也有同性恋的倾向。以后有机会逃出去后,还是得把向偈和石复阳分开。
“是的,他听说你失踪后非常着急,这些天四处奔波,寻找你的下落。”
“向哥真好。”石复阳眉开眼笑。
韦澜没好气,石复阳有了哥,就把自己给忘记了。
“复阳,我们现在最好顺从麻生一,不要惹恼他,这个人性格深沉,捉摸不透,我们最好与他拖延时间,等向偈找到我们。”
“这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
韦澜瞧着石复阳,自从提起向偈后,石复阳的心情变得不错,可比见到自己要欢喜得多。“复阳,向偈结过婚了,他老婆是他的表妹,据说他表妹自小父母双亡,由他母亲抚养长大,然后就嫁给了向偈。”韦澜决定给石复阳提个醒,不要随便对男人动心。
“向哥结婚不是很正常吗?”石复阳蹙眉。
“你可以接受他是结过婚的,有老婆的?”
石复阳猛地盯住韦澜,仿佛不认识她似的,半晌道:“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可以接受向哥是结过婚的,有老婆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看你很不对劲,我石复阳和向哥交朋友,需要管他是结过婚,是有老婆的吗?谁规定不能交结过婚的朋友?”
“好啦,是我说错了行不。”韦澜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你给我说清楚,不要敷衍我。”
韦澜翻了个白眼,道:“石复阳,你不要一副吹气青蛙的样子好不,是,向偈救过你,但你也用不着以身相许,同性恋这玩意不适合你,你还是规规矩矩地娶妻生子。”
石复阳看着韦澜愣住,眼珠一动不动,韦澜连叫他几声,他也是不理睬。
“喂,你说句话吧,你没事吧。”韦澜只当是自己揭穿石复阳有同性恋的倾向,使他无地自容。
忽然石复阳伸手指着韦澜大笑起来,他拍着塌塌米,越笑越起劲,到最后竟笑得腹痛。“你这个女人脑袋里怎么想的这么龌蹉的东西,向哥救过我,我喜欢他,亲近他,这不很应该吗?凡我对男的表示出好感,就代表我是同性恋吗?”
“你对向偈的喜欢不正常,刚刚你看见我号嚎大哭,但听我提到向偈,你就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你说你对向偈的感情正常吗?”韦澜不服气。
石复阳不以为然,道:“抱你哭不是很正常吗?我把你当成亲人,当然可以凡事都和你说了,哭、笑、悲、恐,等等,我都愿意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你看,甚至将心底的小秘密与你分享。可是向哥,我就是尊重他,敬爱他。也许是我在这22年里没有一个朋友,当遇到向哥后我就表现得太欢喜了。”
听着这些话,韦澜心头暖暖的,有一股暖流正在心间流淌,然后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处肌肤。“我好像要母爱泛滥了。”
霎时石复阳倒塌塌米不起。
忽然地下室的防盗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但一会儿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