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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看这个形状越觉得眼熟,仔细数了数,一共有七个圆包,大小各不相同,最大的足有半个多高,最小的却只是微微凸出地面一点。里面的东西一鼓一鼓的,随时都有可能破土而出,被顶起的青砖缝里向外渗着淡黄色的粘液,同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这是那几个人蛹?”我想起外面七个缸里面装的大大小小的人蛹,和这几个鼓包数量上一样。
“对,一共是七个!而且是北斗星的形状。”白须僧侣眼中终于透出了恐惧,“难道佛祖舍利今天真的会被蛊族夺走?”
我已经来不及问佛祖舍利是什么了,眼看着鼓包顶端的土慢慢向两边倾落,从土里面探出一只只白骨嶙峋的手,覆盖着薄薄一层人皮,然后是胳膊、泡的肿大的脑袋、肩膀,直到七个人蛹全都钻出地面,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我面前,发出“嘶嘶”的嗷叫声。
这是绝对让我作呕又肝胆俱裂的场景!
人蛹身上没有衣物,滴淌着粘稠的像蜂蜜一样的液体,有的双脚已经被腐烂的肉粘连又重新生长在一起,活似在网上看到的海豚人;有的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芝麻大小的肉粒;有的全身像鱼鳞似的裂开一道道细细的口子,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腐肉……
我实在忍受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可是却只能吐出几口酸水。僧侣们终于顶不住这项列的视觉刺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便开始纷纷向塔门冲去。
唯一仿佛置身事外的人,就是满哥瑞!
他依然认真而虔诚地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奋力抵抗着。只是,从他的眼鼻嘴中,也流出了一道道血痕……
随着僧侣们集体逃亡,那七个人蛹探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准确的扑向他们!我不想用太画面感的语言去描述惨烈的一幕,只是几分钟功夫,僧侣们都变成了一段段残肢和裂开的躯体,在血泊中还散落着各种颜色的内脏。
我几乎要疯掉了:“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无能为力,人蛹冲进塔内,我们做的法阵已经被破了。我们败了……”白须僧侣双目淌下浑浊的泪水,顺着层层皱纹沾洒在胡须上,“满哥瑞,你已经尽力了!你没有辜负你的姓氏和名字!”
满哥瑞苦笑着:“阿赞,对不起,我只能做这些了。”
“一定有什么办法!”我看着那些又重新站回原位的人蛹,恨不得又把机关枪,“突突”一通扫射,把它们通通打死。
那些人蛹探着鼻子在空气中嗅着,摇摇摆摆地开始在塔里来回走动,找寻着残余的目标,有一个几乎和我肩对肩撞上,我钉在原地略一侧肩,让了过去。
浓烈的尸臭冲的我喉咙发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但是那个人蛹却没有听见,我发现它的脖子上,有一块小小的红色圆形胎记。
而还有一个略高的人蛹,紧紧跟在它的后面。
我略微有些明白了:人蛹听不见声音!它们是靠着外面的吹笛人对塔内物体落地或者奔跑的声音进行判断做出杀戮指示。
我们说话,吹笛人是听不到的。
“刚才你的犹豫,耽误了最佳时机。”满哥瑞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在我们尽力布下法阵的时候你如果能够打开木盒取出水晶佛,让舍利圣光照耀,我们必胜无疑。”
我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又酸又苦,难道是我的优柔寡断,让这些人白白死去?
可是换了谁,又能在这种根本不知道情况中保持冷静呢!
我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人蛹们也安静地搜寻着,好像刚才修罗地狱般的杀戮和它们完全无关。满哥瑞看上去已经耗尽了所有精力,萎靡不振地蜷在蒲团上,而白须僧侣却仰着头,双目紧闭,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满哥瑞,不能怪他。”白须僧侣缓缓说道,“这是劫数,谁也逃不了。”
“阿赞,我知道。”满哥瑞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没了生气,再也没有动弹。
满哥瑞死了?!
这个打击对我来说是致命的!虽然我和满哥瑞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他是我在泰国最熟悉的人了,而且一路上对我很照顾,对于他的人品和谈吐,我也很钦佩。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狂乱的心跳慢慢恢复平静,仔细观察着人蛹和周围的一切:一定有办法!我一定有办法冲过这重人蛹猎杀屏障,打开木箱,取出那该死的水晶佛!
我是一个孤儿,我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来没有被别人尊重过,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给予厚望,去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拯救梦想。虽然那些人已经死了,但是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灵魂在满地热血中看着我,等着我去实现他们生前最后的希望!
我要为满哥瑞报仇!
我的血很热,热得近乎要燃烧起来!
只要耐心,一定有办法!
我认真地看着身边每一样东西,直到目光停留在白须僧侣身上,我忽然发现要找的东西了!
“阿赞!”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但是我需要借你几样东西。”
“真的?”白须僧侣眼睛一亮,燃起了最后的火焰,“只要能保住水晶佛和舍利,我的命,你拿去!”
“不,我只要你身上这个东西。”我微微笑着!
命,只有一条;机会,只有一次;搏,只有一击!
一击必胜!
我指着白须僧侣胳膊上套着的一圈圈铜环:“阿赞,我需要你把这些铜环同时扔出去,当铜环落地时,人蛹察觉到声音,追向铜环的时候,就是我冲过去打开木箱的最好时机!”
白须僧侣却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看着手臂上的铜环。
我着急起来:“阿赞!时间不多了!”
“只有六个。”白须僧侣低声说道。
“什么只有六个?”我发现白须僧侣虽然德行深厚,应变能力却不敢恭维。
“我是说手上只有六个铜环。”白须僧侣已经把铜环一一摘下,摞在手心摩挲着,“我身上和你身上,已经没有更沉重的东西落在地面上发出能引起注意的声响了。除非……”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阿赞!你不能这样做!”我看着他那条上次战斗残缺,换成木棍的腿,“我还不知道打开木盒该做什么?”
“不需要你去做,只需要你去打开!”白须僧侣刚说完,就把手中的六个铜环向各个方向远远扔出,撞在墙上,“叮叮当当”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