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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宁虽嘴上嫌弃,做事却很有效率。
小厮向着客人们赔笑脸,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沐风楼就关门了。
关门的牌子立出去,什么时候营业就变成了未知数。
不少人路过沐风楼,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几个妇人并排走过,不禁窸窣低语。
“没想到真关门了。”
“是呀,今天刚听说沐风楼得罪了上面的人。”
“真可惜,还从来没进去过呢。”
“进去什么,这种地方里面牵涉的东西太多,之前都说沐风楼的掌柜有背景,我看也玩脱了。”
妇人们说着,不再多看,似是怕沾染了晦气一般,推推搡搡地走了。
沐风楼内,小厮并排站好,面色和刚才面对客人的时候不同,都凝重了不少。
君令仪从二楼走下来,她的步子走的缓慢,靴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小厮们的头垂的更低了。
君令仪站在小厮面前,嘴角含笑,开口道:“听说,沐风楼的消息泄露了。”
大堂之内静可闻针落。
唯君令仪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小厮的脸颊。
无人言语,亦无人敢言语。
君令仪又道:“刘伯。”
“属下在。”
刘伯出列,垂首相对。
君令仪挑眉看了他一眼,道:“沐风楼的事项是由你负责的。”
“是。”
“你还记不记得刚加入沐风楼的时候说过的话?”
刘伯的喉结动了一下,道:“记得。”
“说。”
单一个字,语调却甚是严厉。
沐风楼烧了炭火,小厮们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刘伯闭上眼,少倾道:“沐风楼乃机密之地,泄露秘密者,杀。”
“刘伯记性真好。”
刘伯未言,君令仪又道:“泄露秘密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黑虎帮和驭腾帮都是小帮派,可再微小的事情,也容易让朝堂和江湖的人觉得我们沐风楼嘴不严气不正,刘伯查了两天,可查出是这件事是谁做的?”
刘伯合眸,“还……还没有……”
“哦?”
君令仪眯眸,独一个字,声音也甚是平静,可听在耳中,却让不少小厮都捏了一把汗。
燕宁在一边看着,默默感慨道,这厮又开始用气势逼人了。
君令仪最擅长谋略和审案,每次她审人的时候,燕宁在旁边看着,都特别心疼被她审理的人。
刘伯的额间有冷汗落下,磕磕巴巴地开口道:“属……属下马上就……”
“不必了。”
君令仪开口,从燕宁的手中拔出一柄剑。
剑光晃眼,她的笑容却更加晃眼。
君令仪眉眼含笑,冷道:“既然查不出,就一起杀了吧。”
话音落,众人还没有听明白话中的意思。
忽是君令仪举起剑向着刘伯砍了过去。
她的动作不标准,可刘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眼眸刚刚睁开,剑已落在他的脖颈上。
“嘭!”
刘伯的身子倒地,血从他的脖颈流出来,渐渐在地上晕开。
他的眸子睁着,面上还是刚才惊恐的模样,身子在血泊中扑腾了两下,终是无力地合上了眼睛,彻底不再挣扎了。
楼上的姜旭尧捏紧了手中的朱砂笔,鼻端嗅了很久,嫌弃道:“这血的味道真臭。”
说罢,他继续低头,钻研自己的“孤刹之图”。
大堂内,众人看着倒地而死的刘伯,再多的冷静都在这一刻破碎。
他们入沐风楼之时,都说过一样的话,亦签过一样的生死状。
今生今世,沐风楼之事永不说出。
若泄露半字——死。
君令仪的眼眸微挑,恍若没看上地上的尸体,将剑放回剑鞘之中。
血腥的味道在沐风楼中晕开,有小厮向后退些,想要离开这里。
却是沐风楼的两侧骤然多出许多剑客。
剑客将沐风楼包围,不给小厮后退的机会。
饶是受过良好的训练,小厮也不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君令仪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道:“我知道你们有人不服我,也有人觉得我是个甩手掌柜,不过既然事情发生了,唯一能让所有人满意的结果,就只有沐风楼的大换血,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杀戮,只能麻烦诸位暂别京城一段日子了,大家都是在沐风楼里和本公子出生入死过的人,本公子会酌情考虑,不会亏待了你们。”
说着,君令仪向着剑客们使了一个眼色。
剑客上前,赶着小厮离开沐风楼,不知道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小厮们看着剑客的刀剑,不敢反抗,只随着剑客一同离去。
离开之前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君令仪。
她的眉宇间依旧淡定,和往日来沐风楼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她的模样稚嫩,不过是个女扮男装的黄毛丫头。
可她就坐在那里,坐在一具尸体的前面,她的脚再向前动一些,还能碰到地上的鲜血。
就是这个女人,在京城创造了一个叫沐风楼的地方。
这一去,等待他们的或许只有死亡。
小厮们攥紧手掌,哪怕离去,他们也默默无声,没有求饶,没有叫喊,只是排好队,一个个从后门离开沐风楼。
君令仪坐在座位上悠哉地看着他们离去,像是赏雪的小女孩,无忧无虑的样子反而更让人觉得害怕。
也让人越发的看不清楚她稚嫩无邪的外表之内究竟隐藏了一颗怎样的心。
沐风楼的掌柜,是个注定坐在高位的人,注定不择手段,出卖自己人,以人血馒头为利益的人。
小厮们全部离开了沐风楼,君令仪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燕宁拧眉看着她,道:“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还未来得及有后续,忽是君令仪开口,道:”刘伯,你觉得他们会多久回来?“
燕宁一怔,眼眸眨了眨,狐疑看着君令仪,一瞬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怎知君令仪的话音落下,地上的“尸体”睁开眼,道:“最迟一周。”
“啊。”
燕宁惊住,身子向后撤了些,眼眸在“诈尸”的刘伯和淡定的君令仪之间来回瞧着。
这……这什么情况?!
刚才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