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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灵界一向是草木郁郁葱葱,然而在山灵界也有一个禁地——缚灵渊。在这里即便是烈日当空,仍旧显得阴沉。靠近缚灵渊的地带草木不生,一片荒凉。从渊下还不时有阵阵阴风涌上来,下面深不可测。
一袭黑衣的景休站在渊口,面色冷清,黑衣随着渊下涌上来的阴风吹动。
他仰头似乎在看着阳光,一缕缕的阳光穿透层层雾霭,照在他身上,却依旧没有一丝的暖意。他的思绪渐渐远去,仿佛看到的以前的画面。最疼他的两位兄长和年迈的父亲及全族的族人也是在这样的日子,跪在这里,垣渡令人杀死他们,那时他才八岁。那时,这里到处弥散着一股血味。景休黝黑的眸子逐渐变得猩红。
赤鷩来到景休身边,躬身行礼:“国师,时辰到了。”
这声音把景休从遥远充满猩红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通红的眸子恢复了黝黑色,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快意,冲着围坐着的众山灵界法师挥了挥手。
赤鷩点头领命,来到缚灵渊口,望着悬在洞口石头上衣着狼狈的烈夷族人,大声说道:“尔等本就是被天族摒弃之人,来到我山灵界,却不知感恩,造反谋逆,不服教化,还敢刺杀国师,以下犯上!今日国师开恩,不取尔等性命,将尔等投至缚灵渊下,还望尔等洗心革面,静思己过,不要怕辜负了国师的一番苦心。”
缚灵渊口,悬在半空有一座石台,一群烈夷族人衣着狼狈,他们双手被铁链束缚在背后,老人面露哀色,年轻人眼中迸射着恨意,小孩子们则都是带着恐惧窝在身边的亲人,但每个人的衣襟上,都有一个醒目的家族图腾刺绣。这些是仲昊的族人,烈夷一族仅剩的族人。
被绑在最前面的一名老叟闻言,不屑的啐了一口。他是仲昊的一位族叔,是烈夷一族现存年纪最大的族老,他白发脏乱,面色铁青,只有双眼迸射出的恨意与不屑让人不能忽视。
景休面色淡淡,扫了老叟一眼。
赤鷩右手一举,众法师双手结印,低声吟唱法诀,顿时带着绿丝的点点开始不断的集聚起来,涌向缚灵渊的上方。
缚灵渊的山壁上本来就布满黑色荆棘,随着这吟唱声,似乎有了生命,也开始缓缓生长起来。
就这此刻,一声凌冽的女声响彻当空:“住手!”
景休与赤鷩同时回过头去,是国主翎月!
她怒气冲冲,身后还跟随着石婆婆与元瞳。翎月是真的震惊,她宽大的袖子里还放着九宸让元瞳捎来的信,看了信她才知道仲昊族人都被抓,有人通报她才晓得了国师竟然命人押了仲昊的族人,来了缚灵渊!缚灵渊是什么地方,国师怎么会那么做,她不信,国师这些年一直做的不错,只是刚走近就听到了众法师的结印法诀,国师竟然真的
翎月凝眉走到了景休身边,一脸复杂的看着景休。
赤鷩连忙拱手肃立:“国主!”
景休就跟没看到国主复杂的神色,他面色一贯的温润,“国主不在宫中休息,怎么到这来了?”
翎月视线落在那些愤怒的烈夷族人充满仇恨的脸上,特别是那些畏缩的孩子身上,她心揪了一下:“国师在干什么?”
“处置犯人。”景休语气淡淡。
翎月走近了两步:“他们犯了何罪?”
“造反谋逆,滥杀无辜,还伤了天族战将。”景休微微一笑。
翎月眼的余光还在那胆怯的孩子身上:“那是仲昊所为!”
景休嘴角的微笑大了些:“他们本是同族,有何区别?”
翎月闻言,声音冷了几分:“同族便该杀吗?若他日我凤凰一族有人犯了死罪,莫非你也要株连本君?”
“国主言重了。”景休躬身行礼。
翎月转身看着依旧还在做法的众法师,下命令:“让他们赶快停下!”
绿色的点点越来越浓,缚灵渊上方已经出现了一层小光圈。
黑衣男子站直了身子,淡然:“诸位法师已经闭了五识,阵法一旦开启,无法停止。”
翎月似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孩子,双眼充满不满与愤怒:“有人作恶,你不去缉拿祸首,却在这里滥杀无辜!”
“无辜?”景休皱了一下眉头,说出的话却跟寒冰一样冷:“只诛祸首,不牵连族人,谁能保证今天放了他们,他日他们中不会再出一个仲昊?天族的人是命,我山灵界中人,难道就不是命吗?”
翎月瞳孔一缩,这孩子顿时大怒道:“强词夺理!难道为防有人作恶,就要斩尽杀绝?”
“国主容禀,属下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只是将他们镇在缚灵渊下,静思己过。”景休摩挲了一下右手大拇指的扳指,淡淡笑道。
翎月指着石台上蜷缩的孩子,大声质问:“缚灵渊乃死灵之地,有进无回,他们已不是仙身,你将他们投入渊中,与死何异?”
景休摩挲着扳指的手顿了一下,有些许愕然:“国主今日是怎么了?您已许久不过问政事。”
翎月一字一顿的出声:“本君不过问,不代表本君无权过问,国师!”
赤鷩见景休与翎月争执,急忙向一旁的巫使了个眼色,巫领悟,加快了施法!
缚灵渊中的荆棘加速了生长,眼看着就要将渊口遮蔽,下方的黑色死气好似有生命一般爬起,有些黑色已经缠上了巨石上的人。
一个最小的男孩子脸色青黑一片,倒在老叟身旁!
翎月自然看到这一幕,双目通红:“给我住手!”
一道蓝光从翎月的双手中飞出,蓝光直冲那施法的巫身上,巫脸色一变,倒飞出去!
围坐的法师顿时醒来,收势,双目逐渐清明。
景休见状,微微的摇了摇头,嘴角却牵起了一抹笑容。
黑色的荆棘停止了生长,但是阵法已成,巨石上的烈夷族人已经被缚灵渊中的死气占据,嘴唇惨白,面色发黑,手腕垂下,身子倒下!一个接着一个,倒地。
不过一眨眼,巨石上的年幼的族人全部死去,仅仅剩下那个最年长的老叟与活着的几位强壮的族人。他脖颈下的身子都已经僵硬了,双眼流出了一股热流,夹杂着黑血,他仰天怒喊:“魔君在上!”这道呼唤响彻缚灵渊。
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被一层黑云笼罩,狂风卷起,飞沙走石!
翎月神色一变,不好!手指一捻。
那老叟五官同时流出了黑血,触目惊心,他拼出最后一口气,冲天嘶吼:“我族已无生路!今日,愿在此立下血誓!以吾之血,祭汝之魂,以吾之魂,迎汝之身,以吾之身,永伺与汝,魔君归来!魔君归来!”
与此同时,幽都山内就像有感应般,黑云压顶,无数黑雾笼罩之中,有一点光在尽头瞬间亮起!好似鬼眼!扶云殿内的烈夷族玉盘也溢出了血色。
缚灵渊这边,老叟话音刚落,活着的烈夷族人对视一笑,齐齐自爆经脉,黑血瞬间染红了衣服,血迹流过了衣襟上的图腾,发出金色妖异的光芒!鲜血流淌,隐隐汇集,如一条蜿蜒的溪流,在石台上形成一道血色图腾!
天空滚滚黑云,如潮翻涌,遮天蔽日。
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烈夷族人这是以身入魔,唤出魔君!
景休眉头紧锁,腾云半空,双手结印,施展无上法力!
缚灵渊四周荆棘加速生长,顺着形如鸡蛋的缚灵渊向上而去,眼看将要把缚灵渊彻底封闭住!
烈夷族人体内齐齐射出黑色怨灵,顺着荆棘最后一丝缝隙逃出。
景休见状,怒喝:“孽障!”伸手一招,战刀在手,向着怨灵斩去!
黑色的团团怨灵滞留在阴云中,好似一张怨毒的脸孔,张开大嘴,黑色怨气喷薄而出,直奔景休。景休抵挡,不少的怨灵被战刀打碎,烟消云散,但是还是有别的怨灵趁着这个机会破开云层,逃逸而去!
黑云散去,天朗气清,好似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景休望着怨灵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元瞳一直看着整个事情的发生,那黑漆漆的缚灵渊口像是要吞噬自己一般,她瞳孔一缩,心有余悸。
翎月怒视着景休,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赤鷩等人躬身行礼:“恭送国主!”石婆婆和元瞳等人也跟在翎月身后准备离去。
眼看着一行人就要离开缚灵渊,就在这时,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从缚灵渊底传来:“阿月!是你吗?!”
翎月脚步微微一顿,眉心微蹙,很快反应过来,脚步急匆匆的,就像是有人在追一样,逃离了这个地方!
国师一怔,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看向漆黑的缚灵渊!
那是垣渡的声音,他不会听错!
幽都山外,黑雾笼罩,地面龟裂,龟裂的裂缝中黑火燃烧,浓厚的黑雾翻滚奔腾,看不见幽都山内景象。
一位满身是血的死士背着自己的主子逃命,他的主子面容清俊,手耷拉着,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在往下滴落,只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们刚踏入黑雾范围,立刻被一股黑雾侵蚀。黑气缠上死士的全身,他身子一颤,向后一倒,主子也应声倒地,滚落一旁。死士身上黑气缠绕,衣服腐蚀,长发凌乱,面部灼伤,他声音沙哑:“主上,没路了。”
死士的主上,也就是仲昊,手里依旧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武器,一脸的悲戚:“我族又何时有过路?”他从地上坐起,面色变得冷漠看向围上来身穿山灵族服装的士兵。
士兵围了上来,眼中都是喜悦:“杀!”
身子已经发黑的死士率先冲上去,却被众士兵几刀就斩掉了头颅。
仲昊也举起手中的武器,双目猩红,准备拼尽最后的力气。
众士兵喜出望外,也都冲向仲昊举起了横刀,就在这时,天空突然疾射而来无数黑色的怨灵,直穿透士兵身体,然后化作一道疾风冲入幽都山黑雾之中,开辟出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黑暗狭长道路。众士兵被黑气穿心而过,顿时倒地,面色黑青,很快也变成了一堆死尸。
仲昊看了一眼士兵的尸体,回头看向幽都山这条黑暗狭长的通道,他猩红的双眸夹杂着一丝黑,他艰难的从地上撑起,而后脚步坚定的走入通道,黑雾渐渐在他的背后闭合。
仲昊摸索着走到黑暗的尽头,一朵闭合的黑莲仿若死神的眼睛,默默的等待着他。刚刚从缚灵渊逃出的烈夷一族怨灵,紧紧的围绕在黑莲两侧,而后形如两道黑色的瀑布一般注入黑莲之中。黑莲吞噬了怨灵,有了更大的力量,也闪烁着更加刺目的幽光。
仲昊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走向黑莲,伸出右手,当指尖触碰到黑莲的瞬间,黑莲缓缓
绽放,莲叶散发出点点幽暗的光芒,黑光普照在仲昊的身上。
仲昊双眸慢慢的睁开,闪着黑光,他又活了。